倪沐陽下車後，車內的氣氛簡直沉寂到了極點。
終於，似是受不了這樣壓抑的氣氛了，邊若離一踩剎車將車子停在了路邊。
她望着月色下悽清的路面，終於開口打破了沉默，“衛錦，我們能談談麼？”
後座上，衛錦望着窗外，如星般的瞳眸中淌着飄渺而神祕的溫情。
“你是不是想問我，爲什麼忽然回國了？”
邊若離目光一沉，點了點頭。
“嗯。”
上一次在法國巴黎執行任務時，他們見過幾面，臨走時她特地問過他，會不會回到國內。
他的回答是，不知道，明明是一個模糊的回答，他的口吻卻是強硬的。
爲此邊若離下意識地認爲，他不會回來。
可沒想到，如今他竟回來了，還是如此突然地。
“你在巴黎執行任務那段期間，我爲了你得罪了巴黎臭名昭著的地下組織，自然是混不下去了。也不知道能去哪，就回國來了，我打算以後一直留在國內，不再離開了。”
衛錦淡淡地拾回目光，望向駕駛座上的邊若離，目光深沉似夜。
或許，還有別的原因。
他說的明明是一段令人欣慰的話，可不知爲什麼，邊若離聽在耳中卻只覺心酸。
會不會是因爲，難以忍受相思之苦了，所以回到了那個人在的地方？
“衛錦，謝謝你。”
然而，她壓抑下心底的酸澀，淡淡綻放了一抹感激的笑容，道。
謝謝你曾經奮不顧身地幫助過我，救過我。
“何必客氣。”
“對了，”
片刻的沉默，邊若離似是忽然想起了什麼，話鋒一轉，“既然已經回國了，你打算什麼時候和大家見個面？”
“等過幾天我休息好吧。”
想了想，衛錦給出一個有些模糊的回答。
這幾天他爲了準備回國的事情很是忙碌，再加上旅途奔波，實在是累了。
“那，要我幫你告訴安喬一聲，你已經回來了麼？”
片刻的沉默，邊若離又問出了這樣一個問題，望着路面的目光變得有些閃躲。
“不用了。”
誰知，衛錦不假思索，這樣回答道。
沒想到他如此不假思索地回答，邊若離怔住，好半天才回過神來，“安喬是很關心你的，真的不用？”
她繼續問道，然而這句話剛一出口她就後悔了。
衛錦已經說不用了，她一再追問，不就是想確定他的決心麼？
邊若離，你賤不賤？
“嗯，我想，安喬和莫塵軒應該很好，就讓他們好好在一起吧。”
衛錦點了點頭，目光重又望向窗外。
與往常很多次不同，這次他沒有落寞，反而有着淡淡的釋然。
她應該很幸福，這就夠了，何必還在她的面前提起他？
“是啊，他們的確很好。”
邊若離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有些心不在焉地附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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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離，我累了，先送我回家好麼？有空我們再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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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片刻的沉默，衛錦話鋒一轉，悄然結束了這次談話。
“好。”
邊若離趕忙回過神，率性地點了下頭，旋即踩下油門繼續朝衛錦家行駛。
因是凌晨，路面上很是悽清。
車子在月光的照耀下發出銀色的光芒，遠遠望去猶如一抹光點，猝不及防地衝破黑暗，朝漫漫前路飄遠。
——
黎明六點鐘，夜色還沒有消散，天際一片黑暗。
今天的天氣非常冷，漸漸地有了深秋的陰寒，再加上徹夜的醞釀，晨風冷得叫人直打哆嗦。
因穿得單薄，寒風中的晶梅已經快被凍得沒有了知覺。
這裏是一座普通的小公寓，只是門禁森嚴，想要去投靠張小蘭的晶梅因不是公寓住戶爲此無法進入樓棟，只得乾等在樓下，幾乎吹了一整夜的寒風。
她本想回家的，就是回那座又小又破的公寓，可到了那裏才發現，自己根本沒有鑰匙。
她是慌亂中逃出來的，身上什麼也沒帶，更何況從吉利回來後她就一直被莫先生的人看守着，她的行李早不知哪去了。
身上也沒有錢，又不能回老家避一陣子。
正走投無路之時，她想到了“盟友”張小蘭。
她當然知道張小蘭是夏夢晗的人，很有可能不會幫助已然叛變的她，反而還會出賣她將她的行蹤告訴夏夢晗，可她實在沒有辦法了，只能硬着頭皮試一試。
莫先生一定會派人四處找她，她不能一直在外面流浪，必須要找個地方躲起來纔行。
六點鐘時，終於，緊閉的大門被清晨第一個出門的人從裏面打開了。
晶梅欣喜若狂，立刻打起精神衝了上去，在門還沒有關上之前溜了進去。
樓道里暖和了許多，晶梅揉搓着雙手，終於趕到渾身的血液漸漸回暖了。
不一會兒，晶梅終於來到了十層張小蘭的家門前。
“咚咚咚……”
她深呼吸一口，鼓足勇氣敲響了房門。
張小蘭似是還在睡覺，根本沒有聽到敲門聲，爲此門內仍舊寂靜一片。
晶梅鼓足勇氣，敲響了第二遍，力氣也比方纔大了。
然而這一遍，還是無人迴應。
終於，第三遍後，門內響起了腳步聲，聲音漸漸朝門口逼近。
“晶梅？”
張小蘭怏怏地打開門，不曉得誰會這個時候來找自己，看清門外的人竟是晶梅後，她頓時清醒過來，錯愕地喚道。
“小蘭，我遇到了些麻煩，能不能幫幫我，讓我在你這裏躲一陣子？”
晶梅開門見山，望起來很是無助。
一怔，張小蘭緊緊凝視着晶梅，終於徹底沒了倦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