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已經很晚,開門的時候莫塵軒動作很輕,生怕吵到她。
誰知她根本沒睡,而是在廚房做飯。
彼此對望,那一霎,一抹不期然的笑意同時在二人眸底浮起,只是二人誰也沒有察覺到。
望着莫塵軒,邵安喬點了點頭,“想煮點面。”
“幫我也煮一點。”
莫塵軒也點點頭,旋即霸道地發出命令,一如往常。
一怔,邵安喬卻很快回過神,點點頭。
“好。”
男人不再說什麼,而是轉過身,只是走前忽然被邵安喬叫住。
“等等,要煎蛋麼?”
“不用了。”
淡淡三個字,莫塵軒終於轉身走開。
一個人在廚房忙碌的邵安喬,動作明顯比剛剛輕快了些。
——
很快,面出鍋了。
二人像是往常無數次那樣,在偌大的餐桌上對面而坐。
莫塵軒望了望自己面前那碗麪,又望望邵安喬的,忽而劍眉一蹙。
“我要煎蛋。”
他有些不滿地說道。
“……”
邵安喬卻一怔,他明明說不要的啊。
這樣想着,卻很快站起來,“那我再去煎一個。”
然而,剛要走,卻被他叫住。
“不用,你分我一半就行。”
“好吧……”
爲此邵安喬重新坐下,小心翼翼地將煎蛋用筷子夾成兩半,旋即將稍微大點的那半夾起放到莫塵軒的碗裏。
莫塵軒靜靜地望着,脣角的笑漸漸滿足。
“今天怎麼回來了?”
終於,不一會兒,邵安喬忍不住,問出這個有些奇怪的問題。
“有點事。”
莫塵軒頭也不擡,淡淡三個字,算是回答。
他的事,其實只是回來看看她……
“喫那麼多,沒喫晚飯?”
不知過了多久,已經喫完的莫塵軒見邵安喬仍舊在喫,終於忍不住問道。
一怔,邵安喬擡起頭來。
微一躊躇,她點了點頭。
“不餓,就沒喫……”
一個人,她懶得喫,更懶得做。
那一霎,莫塵軒目光一沉,沒再說話,而是緊緊凝視着繼續吃麪的邵安喬。
他不在家,她一個人就不好好照顧自己了麼?
“對了。”
不知沉思了多久,忽然,莫塵軒想起了什麼似的。
他忽然想起,晚飯期間,夏夢晗對他說的那些話。
本能一般地,一想起來,他就想問問她。
可是,當看到邵安喬擡起頭來,狐疑地望向自己時,他卻搖了搖頭。
“沒什麼。”
——他選擇相信她。
“什麼?”
顯然,邵安喬對他欲言又止的模樣很是錯愕。
“以後要按時喫飯。”
見邵安喬追究起來,莫塵軒索性這樣說道,悄然轉移了話題。
果然,邵安喬被轉移了注意力。
“你纔要按時喫飯……”
好不容易反應過來,邵安喬卻垂下目光,說出了這樣一句話。
“怎麼?”
“不是胃不好麼?”
那一霎,邵安喬又擡起頭來,望向男人,幾乎是不假思索地說道,同時又理所應當。
他胃不好的祕密,她可早就發現了,所以她現在做飯會多做那些對胃好的食物。
聞言,莫塵軒倏地擡起眸子,對上邵安喬的目光。
然而只一瞬,他就拾回目光,淡淡地站起身了。
“我先去洗澡。”
丟下一句話,朝樓梯走去。
自從夏夢晗歸來,他好像對所有女人都刻意保持着距離,對邵安喬也不例外。
爲此原地,邵安喬怔了許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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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洗好碗筷,走出廚房的時候,邵安喬看到庭院的燈竟然開着,不免一愣。
走過去她才發現,男人在庭院中。當她看清他在做什麼時,大驚失色。
這個男人,在瘋了一般摧殘那片盛開的白玫瑰!
“莫塵軒,你做什麼?!”
這些花是邵安喬的至愛,邵安喬也瘋了一般衝上去,制止男人。
“邵安喬,誰叫你種這種花的?!”
在邵安喬的阻攔下,莫塵軒稍稍冷靜下來,卻還是怒火沖天,墨眸好似嗜血。
白玫瑰,他最恨這種花!
曾經那個女人喜歡,他父親丟下高燒的他,只爲送她一束白玫瑰!
這該死的女人,竟然敢在這裏種下它們!
那時,邵安喬被深深地震懾住了。
這樣的莫塵軒很可怕,與剛剛的簡直判若兩人,殘暴、冷酷,好像回到了幾年前,他對她瘋狂肆虐的那段時光。
爲此邵安喬愣了許久,迎着夜風,竟眼眶泛紅。
眼角,有不知名的光芒在閃爍着。
只是,她決定以那副最初的姿態,對抗這樣的莫塵軒,爲此變得倔強。
“我喜歡,這你也要管麼?”
“你喜歡?”
這三個字,卻像是刺激了莫塵軒一樣。
他墨眸一眯,緩緩朝邵安喬逼來,不等她反抗,一把抱住了她的頭!
大力、收緊,好像要捏碎她的頭顱!
“邵安喬,我有沒有說過,你喜歡的東西,我都會毫不留情地摧毀?”
一怔,邵安喬的思緒瞬間被拉回六年前,那個凝重血腥的暴雨天。
她的初戀,消失在重重雨幕中,奄奄一息……
見她愣住不說話,莫塵軒忽然放開她,轉身大力將那最後一枝花踩爛。
然後頭也不回,大步離開。不顧剛洗完澡,頭髮還滴着水,他就換了衣服,摔門而去。
庭院中,風一陣比一陣寒凜。
邵安喬望着那滿地零亂的殘花,終於忍不住,迎風流下了熱淚。
莫塵軒,你最該摧毀的,是你自己。
已經是深夜,路上幾乎一路車也沒有。
一輛黑色賓利疾馳而過,朝着不知名的遠方前進。
莫塵軒踩足了油門,好似在藉此發泄着什麼。
路旁的風景在車窗上投下剪影,串成流光的畫卷。那個惡魔一般的男人,眼角竟有淚光閃爍。
他恨那個女人,恨那段不堪回首的時光!
他的孤獨,他的痛苦,根本沒人能懂!
不知不覺地,他竟開到了夏夢晗的家。
然而望着那座漆黑的豪宅,他劍眉一蹙,調轉了方向,旋即踩足油門朝回開。
很快,車子停在別墅區,那棟他剛剛離開的別墅前。
透過車窗,他望到二樓那個女人的房間,散發着幽暗的燈光。
然而下了車,他沒有上去,而是倚在車頭,任由被寒風貫穿。
因爲剛洗完澡,頭髮還沒幹,他覺得風格外刺骨。
他只希望,寒風可以讓他暫時忘卻那些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