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霍一然趕到紅心小學時,學校的師生都基本離開了。
只留下了剛到學校當了不到一個月校長的周育林,正在學校依依不捨地給大門上鎖。
周育林聽到霍一然跑步的聲動,回頭見是他,還是忍不住說道:“霍同志,我真心希望你勸勸秦老師,不要放棄大好的機會。”
如果周育林沒有在陸靖沉的嘴裏聽到縣裏正緊鑼密佈準備的大棚計劃是秦星雨寫下的計劃,他並不會對她改觀,更不會明白陸靖沉爲何非要讓秦星雨去兵工廠工作。
眼下覺得秦星雨是個不可多得,且有大愛之心的人,他當然想她能有更好的前途。
霍一然聞言,靜靜說道:“周校長,我媳婦做出任何決定,我都支持,所以我不會去勸她的。”
周育林着急了,“霍同志,你可能不有迂腐想法,覺得婦女就該在家生兒育女、相夫教子,秦老師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她應該有更遠大的天地,不應該侷限於家裏那一畝三分地。”
聽到周育林前面的話,霍一然是生氣的,可他後面的話讓霍一然身心順暢,“我也知道我媳婦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但這不代表我要改變她的決定,我媳婦有自己打算,我全聽她的。”
周育林突然覺得喉嚨間有種夠夠的感覺,就像喫飯喫撐了似的。
霍一然見周育林發呆,便快快道別轉身就往家裏跑去。
此時此刻,他只想好好抱一抱自己的媳婦。
媳婦兒太出色了,他沒壓力是假的。
但這麼出色的媳婦兒是自己的,他與有榮焉。
……
今日又有新的知青與改造的人到大豐大隊,牛車便不能被陳書年借用。
秦星雨一行人是步行回家的。
因爲有孕婦,他們一行人的速度並不快。
再加上今日的太陽十分的烈,地面上的薄雪被曬融化了,致使地面泥濘黏腳。
秦星雨等人沒走幾步路,鞋底就沾滿了厚厚的溼泥,一邊甩一邊走,速度當然不可能快。
不在乎鞋子髒不髒的霍一然沒這方面的煩惱,一路疾跑在進大隊前便追上了她們。
可霍一然想與秦星雨歪膩的想法到底是無法實施。
不是因爲他的感冒又嚴重,也不是秦星雨有什麼事。
而是秦家父母和趙景唯的父母到了。
在村口,秦星雨見到秦家父母的那一刻,說不驚訝是假的。
畢竟,據她所知,秦家人9口人是在12月中旬的寒冬時被送到大同大隊改造。
而不是12月初,到大豐大隊的。
更不是只有秦敬亭與田斯思。
秦敬亭與田斯思在見到秦星雨的時候也是十分的驚訝,但他們的理智還在不想連累她,便用眼神示意她什麼都別說,也別靠近自己。
秦星雨的大腦很清楚自己該聽他們的話,表面與他們劃清關係,暗地裏才能接濟幫助他們。
可是當她的視線落在了揹着大布包正在走路的秦敬亭與田斯思腳上,發現他們的布鞋的鞋面與鞋底正面臨骨肉分離不說,還露出了點點鮮豔的紅時,她的身體比她的大腦率先做出了反應。
可,她還沒衝過去,就被霍一然給拉住了,“星星,冷靜點!”
秦星雨心裏那股不管不顧的火被霍一然給澆滅了,理智回籠,“我知道了,你先鬆開我!”
霍一然鬆開了她的手,但卻立馬拽住了她的衣襬,顯然並不是很相信她能立馬冷靜下來。
畢竟那是她的父母。
一直用餘光關注秦星雨的秦敬亭與田斯思見她被霍一然拉住了,心裏終於鬆了口氣,咬牙忍痛跟着大隊部離開。
秦星雨看着看着,眼淚不自覺流了下來。
霍盈盈並沒有見過秦敬亭與田斯思的照片,只以爲霍一然將人惹哭了,氣鼓鼓看着他道:“大哥,你出息了,把大嫂給弄哭了,我要告娘去。”
霍盈盈說完就想跑,霍一然懶得管她。
可霍盈盈運氣不好,沒跑兩步就被一個泥坑給絆倒,若不是霍時玥及時拉住了她,她覺得會摔了個狗啃泥。
期間,在牛車上負責去接收人的池鋒國來回看了秦敬亭夫妻與秦星雨的樣子,再掏出名單一看,終於明白自己在見到這對夫妻時爲何會有種很熟悉的感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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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這是秦星雨的父母。
唉,這就難辦了。
按道理,秦家父母不能被分到這的!
這可爲難死他了!!
……
被簡單修葺過的廢屋處。
因爲連續下雪的緣故,牛棚的棚頂被壓塌了。
不但裏面的牛被遷到了廢棄的屋子裏,就連之前的常駐人口楚江河也跟着遷走了。
楚江河因着是第一個入住的人,他選了一間最好的房間與最好的位置,在見到有女同志時,他毫不猶豫的說道:“這個屋子有三間房,目前就咱們五個人,這個房間我是不會讓出來的,但接受有男同志同志,所以你們自己看着辦。”
楚江河會這樣說的原因是,其餘兩間房間不是漏風就是缺牆。
說是兩間房,實際就是一間能用。
秦敬亭夫妻與趙景唯的父母,趙路華、沈靜雅對視一眼後兩個當家之主異口同聲的說道:“既然如此,咱們抽籤決定。”
大家雖是有交情,但也因爲兒女的感情問題有隔閡,一路過來基本連話都不怎麼說,相互提防着。
如今到了自家子女都在的地方,他們更不想被對方抓到把柄。
大家在人更多之前分開住是最好的安排。
所謂的抽籤,也不過是楚江河就地取材撿了兩個小高粱梗弄成了一長一短,“好了,抽到長的有優先選擇權,抽到短的得願賭服輸。”
顯然運氣女神很是眷顧秦敬亭,他是第二個抽,卻抽到了長的那根。
趙路華也是個願賭服輸的人,垂着頭背上行李,牽過疑是生病了的沈靜雅就往漏風的那間房走去。
秦敬亭出於醫生的敬業,看着沈靜雅那腳步虛浮的狀態,猶豫了一瞬。
在他動搖的那刻,田斯思咳嗽了兩聲,將他多餘的良心給趕跑了。
今時今日,他作爲一家之主,他的妻子纔是他該照顧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