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樓下,葉均澤第一個上了車,緊跟着戚嶸也上去,閆明自己開車過來的,沒跟着一起,而是單獨回了公司。
車子朝葉均澤別墅方向開,路上,戚嶸也沒太注意身側的人,知道他心情不好便沒出聲打擾他,一直到進了家門,他纔不緊不慢的開口。
“藥你要按照慕白說的去喫,這個,一天三次,一次一粒,這個,一天一次,一次一粒,一定要按時按量,不然你的胃會一直不舒服。”
葉均澤坐在沙發上,眼神怔怔的像是在出神,也不知道他聽沒聽進去。
戚嶸倒不是生氣,看到葉均澤這副狀態就想到了當年跟季溏心不得不分開的時候,他也是每天半死不活,感覺像一個麻木的機器人。
戚嶸知道沈憶慈對他來說的意義非同尋常,卻沒想到會這麼的重。
男人就是這樣,一旦頹靡下去很快就會失去一切,他必須要讓葉均澤振作起來。
戚嶸想了想,將手裏的藥瓶放在桌上,走到他對面位置坐下,目光平靜的望向他,“很難受是吧。”
葉均澤始終不變的表情終於起了一絲波瀾,他嘴脣很乾有些起皮,看起來特別憔悴。
但儘管這樣,他還是笑了下,“比我想的難受多了。”
從睜開眼清醒的那一刻,意識到她這次或許真的要走遠,葉均澤心臟上像是被壓了一塊石頭,挪都挪不開。
他知道失去她一定會很痛苦,所以纔會一直挽留,但沒想到這份痛苦還是超乎了他的想象。
不是不配合治療,只是覺得不管喫什麼藥,對他來說都是於事無補罷了。
戚嶸忽然問他,“就這樣放棄了?”
葉均澤愣了下,擡頭看過來,喉嚨艱澀的發痛,“不是我放棄,是她根本就不愛我了。”
“放棄一個深愛的人不是那麼容易的,沈憶慈不像是那麼絕情的女孩,何況你還是她的初戀。”
戚嶸對沈憶慈是有看法的,不管怎麼說都對葉均澤造成了這麼大的傷害,但他也清楚葉均澤到現在也是深愛着她的,既然如此,他沒必要做那個棒打鴛鴦的人。
沈憶慈演技再好也不可能一直裝,再說這羣人也沒有喫素的,就算葉均澤被騙也不可能所有人都被騙。
最壞的結果就是她變心了,但戚嶸不相信她會這麼快就放下一切。
“好好休養一下,想想什麼是你想要的,想想這段感情的問題到底出在哪裏,就這樣頹廢下去只會越來越糟,你不會喜歡這樣的生活的。”
葉均澤今天其實都打算放棄了,畢竟他對她做了那樣的事情,對沈憶慈來說傷害有多深,他心裏清楚。
後悔麼?當然是後悔的,可如果再來一次,他還是會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她永遠都不會知道,在她說出那番話後,他是多麼的絕望。
戚嶸擡手用力按了一下他的肩膀,男人之間的方式,“均澤,你可以的,不管這件事結局如何,都需要一個完整的句號,總要給自己一個交代。”
似乎是被這句話觸動,葉均澤心底忽然燃起了一絲火苗,他緊咬牙關,噸混片刻,伸手將桌上的藥瓶擰開,仰頭含進去。
戚嶸心底暗暗鬆了口氣,還好他肯聽。
……
沈憶慈跟季溏心分開之後便回了別墅,出門的時候只跟黃葉薇說是去一趟超市買點東西。
回到家時,黃葉薇正在收拾衛生,她隨便找了一個藉口便上樓進了自己房間。
蒙上被子,將自己裹的厚厚的,終於有了那麼一點點的安全感。
似乎是隱忍成了習慣,現在她很會控制自己的聲音,比如此刻,哪怕眼淚流的再兇她都不會發出一點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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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葉均澤在對她做了那樣的事情之後,轉身就走連一個眼神都沒留給自己,完全把她當做發泄的工具。
第一次經歷這樣的事情,又是在如此極端的情況下,沈憶慈心裏再強大再樂觀再有所準備也承受不住了。
她只記得自己強撐着像是撕裂一般疼痛的身體去浴室衝了個澡,身上到處都是青紫的痕跡,特別是腰身那一圈幾乎都是青色的。
平時連她皺一下眉頭都會趕緊上來關心的男人,卻對她施加了最殘忍的暴行。
溫熱的水流像是浸透不了她冰冷的身體,沈憶慈不停的在心底告訴自己,沒事的,這都不算什麼,他只是太生氣了,你那麼愛他,所以沒事的。
來不及難過,甚至來不及哭,之後她便草草穿好衣服連夜離開了別墅。
找了一家二十四小時營業的便利店坐了一整夜,這一晚上,她好像什麼都沒想,腦袋一片空白,就連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也像是失去了實感。
一直到早上六點叫了一輛的士回家,腦袋沾到枕頭的那一刻,她才知道自己有多累。
身體本能發出了最後的警告,她沉沉昏睡過去,做了很多夢,夢裏總有一個男人的輪廓籠罩自己身體上方,滾燙的汗水滴落在身上染成血紅的顏色,直到她整個身體都像是一片汪洋的血瀑布……
“啊!”
她喘着粗氣從夢魘中醒來,精神極度緊繃緊張的情況下,引發了過度呼吸。
她連忙從衣櫃下面扯出一個塑料袋罩在口鼻處,蹲在地上平復了將近二十分鐘還終於恢復正常。
不管她怎麼騙自己,身體和記憶都在告訴她,她對這件事的印象有多深刻多害怕。
沈憶慈覺得自己好像掉進了一個黑洞裏,直到季溏心的電話打過來,好像有一雙手將她從深淵中拉了出來。
她換了一身乾淨的衣服,按照她給的地址赴約,黃葉薇在她出門的時候有些不高興,大概是她這兩天一直都沒在家裏,有些擔心吧。
來到餐廳,聽到季溏心說的那些話,每一個字都在提醒着她,眼前發生的不是幻覺亦不是夢,而是真真切切存在的。
她扮演着一個帶着惡毒面具的自己,將那份無情展現的淋漓盡致,直到現在回到家的這一刻,所有情緒都一股腦的涌上來,她再沒辦法忽略。
時間是治癒悲傷的良藥,但此刻沈憶慈無比清晰的意識到了,她的這份悲傷……沒有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