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醒來的時候,葉均澤已經將早飯準備好,中式西式的好幾樣,明明只是一頓早飯,卻連餐桌都快擺滿。
明顯不是他親手做的,沈憶慈環顧一圈,發現家裏新來了一位營養師。
他一向不喜歡家裏有外人在,所以平時要是在外面喫飯,要麼回家自己簡單的弄一點,偶爾別墅管家會來一次,很少會請一些長期的傭人。
沈憶慈本來有些意外,但是看到他緊忙催促自己喫飯的樣子就知道其中緣由了。
他是怕自己會做的東西有限,特意請人過來照顧她的吧。
沈憶慈很感動,但感動的同時又很難受,“其實你不用單獨請人來的。”
她不想讓他在遷就自己的同時,卻忽略了自己的感受,明明不喜歡外人在家,卻爲了她一再的退讓……
葉均澤卻並不覺得有什麼,“以前我是很難接受,但想到是爲了你好像也沒什麼了,反而照顧不好你會更讓我心煩。”
沈憶慈不知道還能說什麼,但是這頓早飯她喫的特別多,是平時的兩倍。
葉均澤很開心,“你要是真的想彌補我,就每天都跟我回來,看到你我也就放心了。”
他眼底的那份渴望讓季溏心說不出拒絕的話來,雖然有很多顧慮卻還是一口答應下來,“好,我這段時間搬過來跟你一起。”
當天上午,葉均澤就讓人去置辦了她需要的生活用品,儘量的沒有從沈家那邊拿,也是怕黃葉薇看到之後會胡思亂想。
沈憶慈到了公司之後,將這件事跟沈憶艾說了一聲,沈憶艾倒是沒有異言,“均澤那邊我倒是放心,媽媽我會跟她解釋的,你不用管了。”
沈憶慈有些意外她會答應的這麼痛快,畢竟從小到大她一直都是管自己最嚴格的那一個,“姐,你答應的也太快了吧?”
沈憶艾好笑的看了她一眼,“那是因爲對方是葉均澤,要是換了別人你看我會不會答應?”
沈憶慈語塞,似是感慨的說了句,“他對我真的很好吧。”
好到所有人都能看出來那份真心,連同家人也是。
“你別想這麼多,搬過去起碼還能跟葉均澤聊聊天,比在家裏憋着強,媽那邊你也不用操心,有我呢。”
“我知道了,姐。”
沈憶艾看着眼前出落的大方水靈的小丫頭,心裏也是千頭百緒,“憶慈,你長大了,雖然現在日子不好過,但姐姐爲你感到驕傲。”
她才十九歲,讓她搬出去沈憶艾心裏是萬般不捨的,但是現在只有在葉均澤身邊,她才能過的更輕鬆一些。
沈憶慈攥緊了垂在身側的雙手,“姐,我們會度過這個難關的,越是有人要看笑話,我們就越要強大起來。”
沈憶艾起身將她攬進懷裏,什麼話都沒說,只是悄然紅了眼眶。
她這三十年來都是最要強的那一個,可現在卻希望沈憶慈不那麼要強,若是可以,她希望她做一輩子的小公主。
有人疼,有人寵。
只有沒有傘的孩子纔要用力奔跑,而她,不希望沈憶慈成爲這樣的孩子。
——
葉均澤在忙着對付葉茂華的時候,也沒忘了拜託邊雲卿通融,隨時都關注了沈長波那邊的情況。
人是被監察部門帶走的,現在移交到了哪裏,進行到哪一步都是祕密進行的,就算是邊雲卿也只能得到一小部分訊息。
就這樣過了兩週,邊雲卿給出了最終的答覆,“這次估計要判五年,還是考慮到沈長波將非法得益的部分全部補回,並且認錯態度良好,也咬出了不少人,這才輕判的。”
五年。
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葉均澤也不知道是該失望還是慶幸。
失望奇蹟沒有發生,做了錯的事情就一定會付出代價,慶幸五年不算太長,中間若是表現好的話還能早出來一些。
五年後,沈憶慈二十四歲,想想也不算是太壞的結果。
“謝謝你,雲卿哥。”
“兄弟之間就別客氣了。”頓了下,邊雲卿又道,“你跟你父親的事情我有所耳聞,多的我就不問了,需要的時候聯繫我。”
“好。”
掛斷電話後,邊雲卿沉了一會兒將這個消息告訴了沈憶艾。
沈憶艾接到這通電話之後久久沒有出聲,葉均澤也沒等她回話,沉吟片刻直接將電話掛斷了。
也就在他掛斷的那一刻,沈憶艾才終於放聲哭了出來。
辦公室外面一牆之隔就是韓永鑑的人,她急忙抽出紙巾堵在嘴邊,小聲嗚咽着。
眼淚像是斷了線的珠子,噼裏啪啦落在地上,沒過多久已經聚集成一攤水坑。
五年啊,沈長波這樣的年紀在裏面待五年,光是想到這一點都令她心痛不已,而創立了沈氏集團並且一直引以爲傲的人,忽然成爲了階下囚,心理承受的折磨遠比肉.體要多得多。
就算再出來,想要東山再起是不可能了,就算利用從前的人脈重新開始,也絕對不會超過現在的高度了。
沈長波永遠的失去了自己熱愛並且爲之奮鬥了半輩子的事業,就連人身自由也要被限制。
糊塗啊。
沈憶艾哭的岔了氣,眼前一片模糊,整個人都像是脫水了一般。
‘咚咚咚——’
辦公室門忽然被人從外面敲響,沈憶艾來不及猶豫,連忙將臉上的眼淚擦乾,背過身假裝拿文件的樣子。
進來的是韓永鑑的女祕書,“沈總,馬上開會了,您快點到會議室吧。”
沈憶艾點了點頭,不敢都說怕會被聽出異樣。
女祕書也沒多做停留,她是韓永鑑的人,跟韓永鑑有着說不清道不明的曖昧關係,自然對她是不放在眼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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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人出去後,沈憶艾連忙將臉擦乾淨,又拿出粉底鋪了一層,若不是眼底還沒散去的悲傷,幾乎看不出任何異樣。
將衣服上的皺褶整理好,她昂首挺胸的走出辦公室,高跟鞋踩得響亮,又恢復了人前那副女強人的模樣。
別人不一定敬她卻怕她,而內心的煎熬和千瘡百孔,只有她自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