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過了二十多分鐘，趙平終於走出來，她摘下臉上的口袋，看着將走廊圍繞起來的保鏢，還是有些驚到了。
“趙主任，大人情況怎麼樣？”杜燕麗連忙上前詢問，生怕會讓唐如意心裏感到不舒服。
“手術很順利，現在人已經清醒了，待會送到產房觀察，你們就可以看她了。”
“哎好！”聽到這話後，杜燕麗才放心的問道，“孩子呢？”
“已經送到保溫室了，是個男孩，六斤二兩，不輕呢！”
“謝謝您趙主任，改天我一定要請您喫飯！”
“應該的應該的。”
唐如意在得知季溏心沒事之後才總算鬆了口氣，她緊緊攥住劉嬸的手，力氣大的骨節都泛了白。
戚家雖然沒有重男輕女的思想，但男孩子的話總歸是要更加開心一些，特別是戚國峯，整個人都洋溢着一股當爺爺的喜悅。
而老爺子的表情並不外露，拄着柺杖顫巍巍的走到唐如意跟前，“親家母，你們辛苦了，溏心也辛苦了。”
唐如意擡手悄然抹淚，“人平安就好，平安就好啊。”
……
孩子出生的時候，慕白還在路上，路程只剩下三分之一，聽着趙平傳來的好消息，他索性將電話公放，通過話筒都能感受到迎接新生的那份激動和開懷。
慕白並沒有聊太多，很快掛斷，透過後視鏡看着坐在車後座的男人，“阿嶸，你當爸爸了。”
戚嶸呼吸一緊，一路顛簸的疲憊消失，只剩下湍急的血液，他沉沉閉了下眼睛，卻擋不住那份涌起的熱意。
“溏心簡直太牛了。”慕白忍不住替他高興，不管怎麼說，起碼孩子和大人都沒事，最關鍵的一關算是過來了。
這孩子，也算是兩人之間的紐帶，比任何調節劑都管用。
“慕白，我們什麼時候才能到？”
戚嶸開口第一句就忍不住催促，慕白知道他心裏有多着急，“快了，再有半個多小時，一定能到。”
“開快點。”
“好。”
車子一路飛馳，老天幫忙，路上竟然沒有碰到一處堵車的地方，長時間保持一個姿勢坐着，戚嶸的腿其實是有些難受的，臨近到達的時候，梁輝給他打了一針放鬆肌肉的。
四十分鐘後，車子穩穩停在慕氏醫院的地下車庫，闊別半年重新回到熟悉的地方，似乎連身邊的空氣都瀰漫着她身上的味道。
戚嶸穿了一身黑色的隔離服，梁輝先下車伸手將他攙扶出來，“慢點。”
慕白在前面替他們開了應急專用電梯，“待會到了病房外面，你先在接待室待一會兒，我把在場的人支開後給梁輝信息，到時候你再到門口看。”
男人緩緩點頭，聲音很沙啞，“好。”
電梯到達十二樓，‘叮咚’一聲響起的時候像是按開了某個開關。
接待室就在電梯口旁邊，拐個彎就到不會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梁輝跟他進入到房間裏面，兩人都沒坐下，站在門口邊上靜靜等着，身體裏像是有一股力氣在橫衝直撞，他現在根本就坐不住也冷靜不下來。
慕白先一步到了病房，季溏心已經恢復了清醒，病牀旁邊滿滿的都是人，說是兩家總動員也不爲過。
“小慕回來了！”杜燕麗首先發現了慕白，連忙上去握住他的手感謝，“謝謝你啊，安排的這麼好。”
慕白點頭淺淺的應下來，“叔叔阿姨，伯父伯母，因爲孩子現在纔出生，所以需要咱們兩家人過去登記，這是慕氏的一個傳統，也是爲孩子建立另外一個屬於自己的檔案。”
爲了孩子的事情，自然不會有人嫌麻煩，大家都沒有猶豫的答應下來，陸陸續續的從房間往外走。
房間很快就只剩下季溏心跟看護。
“感覺怎麼樣？”慕白走到牀邊細聲詢問，“有什麼需要一定要告訴我。”
“慕白哥你放心吧，都挺過來了。”季溏心臉色還是蒼白的，兩頰側的頭髮被汗水打溼，看起來溼漉漉的一片。
剛纔她經歷了人生中最痛的時刻，知道生孩子是一件非常艱難的事情，卻沒想過竟然會這麼的難。
像是肋骨被人敲斷了一樣，一股巨大的力道在從她的身體裏往外拉着什麼。
雖然有麻醉，也上了無痛，可還是能夠感覺到皮肉一層層被割開，針線在來回穿梭。
當媽媽的太偉大了，那是超過人體極限的忍耐力，全都爲了肚子裏的孩子。
慕白看着躺在病倉上柔弱卻又堅韌的女孩，哪怕身爲男人都爲她這份勇敢所動容，“好好休息，我晚點再來看你。”
“好。”
……
十分鐘後，梁輝手機上傳來了慕白的短信：你們過來吧。
梁輝馬上扶着戚嶸朝病房那邊走，他一身黑色隔離衣還是很顯眼的，好在慕氏醫院的工作人員都足夠專業，沒有人說什麼。
從接待室到病房門口，短短二十幾米的距離，十來分鐘的時間，對戚嶸來說卻像是走過了一年四季。
他已經很久很久沒有見到季溏心了，想念刻在骨子裏，每個夜晚都將他吞噬，可到了這時候卻從沸騰變的安靜。
耳邊似乎只剩下自己的心跳聲，一下快過一下，所有的專注力都放在了那一間小小的屋門上。
終於，他邁着顫抖不穩的腳步來到了病房門口，門上方那一小塊透明玻璃是他能夠看到的全部，可即便如此依舊滿足。
嬌弱的身影蓋在白色的被面下，她的頭髮長長了許多，懷孕生產人卻沒有胖，臉小小的，下巴尖尖的，才經歷了一場大戰，人都是虛脫的，哪怕隔着一層玻璃也能感受到那份虛弱。
戚嶸不忍心移開視線，小心翼翼的打量着這張被磕在腦海中的臉。
她還是從前的樣子，看護幫她拿東西的時候會回以微笑，看向房頂發呆的時候，嘴巴會微微張開着，一個人待着的時候總是會發呆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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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這樣一個小小的乖乖的女孩，在二十歲出頭的年紀替他生下了一個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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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嶸擡手捏了一下眼角，擋住眼底洶涌而起的熱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