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溏心可以接受葉清讓各種過分的要求,只要能保住孩子,哪怕受點折磨都無所謂,可是這一條,卻不在她的接受範圍內。
跟他在一起。
簡簡單單的五個字意味着什麼,她比任何人都清楚,也正是因爲清楚才越發覺得牴觸。
且不說她深愛着戚嶸,這樣一個變態,有誰會喜歡?斯德哥爾摩症大概都不會出現在。
可是那雙銳利冰冷的眼眸寫滿了冷漠,只要她說出半個不字,這個男人絕對掉頭就走。
答應嗎?
理智告訴她應該答應的,哪怕是緩兵之計。
可醒來之後呢,她面臨的又會是怎樣的地獄?
季溏心不敢想,前面是懸崖,後面是烈火,她進退不得,整個人都僵在了原處。
葉清讓絕對是一個說得出做得到的人,她現在答應,他立刻就會讓‘在一起’這三個字成爲現實。
拖延時間對她來說毫無意義,除非戚嶸明天就可以趕來,但明天和意外哪個會先來,她不敢賭。
整個一樓都靜悄悄的,阿肯跪在那裏像是不存在了似的,季溏心瞪大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這張作惡多端的臉。
從驚訝變成憤怒,從憤怒到恐慌,各種情緒閃過,最後變成了死水一般的絕望。
絕境之下,她揚起一抹脆弱的笑容,“雖然你總說不會傷害我,其實從你綁架我開始,就沒想着放過我吧。”
她之前竟然真的信了他的話,小心翼翼的,生怕會激怒這個男人,以爲不激怒他,兩人就會相安無事。
可她錯了,葉清讓這個人根本沒有一絲道義人性可講。
“被騙的感覺怎麼樣?”葉清讓非但沒有爲自己辯解,反而欣賞着她臉上的每一個細小的表情,“是不是糟糕透了?”
身體裏的熱度隨着流出的血一點點抽走,四肢綿軟無力,腦袋卻燙的像是一塊烙鐵,五臟六腑錯位一樣難受,肚子越來越痛。
這樣的痛苦之下,季溏心最後一絲理智也崩斷了,她咬牙一字一句,“葉清讓,你根本不是人。”
“終於說出心裏話了。”他像是絲毫不在意這樣的評價,“想罵我很久了吧?”
季溏心到了嘴邊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出口,本就下墜疼痛的肚子忽然加劇,她下意識的想要將雙手捂在上面,卻被銬子卡住。
一直灼燒在額頭的溫度沸騰起來,她沒來得及說出一個字直接眼前一黑昏了過去。
一切都發生在半分鐘之內,葉清讓眼睜睜看着她疼的失去了意識,而她身下的地面早已被暗紅色的血染紅成一片。
她無意識的朝身後的地面倒去,男人目光一凜,反應過來時,已經伸手拖住了她的身體。
“季溏心?”
輕呼一聲,沉沉閉上眼的人卻絲毫沒有反應。
積壓在胸前將要爆發的怒氣被打斷,他甚至已經記不得自己剛纔生氣的理由,伸手從口袋裏找出鑰匙,替她開了手腕上的銬子。
聽到聲音,一直垂着腦袋的阿肯看過來,氣息有些弱的開口提醒道,“boss,她逃跑過一次,如果再解開的話……”
“我什麼時候用的到你來教了?”不等她說完,葉清讓已經狠狠瞪了過去。
阿肯立刻噤聲,“抱歉,是我多嘴了。”
葉清讓起身將人抱起來,手臂立刻被她身上的鮮血浸透,他向來不喜歡沾血,特別是女人的血,總覺得麻煩又晦氣,可此時竟沒分出心思來在意這些。
他一邊朝二樓走,一邊回頭吩咐阿肯,“聯繫卡託,讓他找一個放心的醫生過來。”
“是。”
葉清讓進了二樓最中間的那一間房,擡腳將門踢開,一張牀,一個破舊的櫃子,一把勉強能坐的木椅,還有一副掛在牀尾對面的國畫。
不比一樓好到哪裏去的裝潢,每一個角落都充斥着濃郁的農家氣息。
葉清讓直接將她放在了牀上,掀開印着紅色牡丹花的被子蓋在她身上,窗戶也重新關好,可被子底下瑟瑟發抖的身子卻沒有一絲緩解。
她好像很冷,嘴脣是紫的,臉白的彷彿能看清下面的毛細血管,抖動的幅度隨着時間過去也越來越大。
淋了雨,受了傷,加上肚子裏的孩子也出現問題,想到這些,葉清讓的眉頭不禁皺的更緊。
村子離海邊只有不到三公里,屋子十分潮溼,下過雨之後就連被子都是有些返潮的。
而此時的季溏心只覺得自己陷入一片黑暗,像是從冬天破裂的冰面上掉進了深海,又冷又沉,被水壓的喘不過氣。
葉清讓站在一旁看着,沒有照顧人的經驗,對於懷孕的情況也十分棘手。
乾等了二十分鐘之後,卡託找來的醫生終於到了。
對方是當地人,年齡在四十歲左右,女性,村裏人喜歡喊她阿桑,桑在這邊有保佑的意思,跟她醫生的職業很符合。
婦女頭髮鬢角有些花白,身上穿着白色大褂,外面還套着一件深藍色的塑料雨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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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查看了一下季溏心的情況,操着一口流利的方言譴責他,“人都已經這樣了才叫我看,再拖下去就快要沒命了!”
說完,她又補充道,“大人小孩都沒命啊!”
葉清讓本就心煩,聽到她的話之後更加不耐,擡手捏了一下眉心,“把人治好,你安全離開,如果出了差錯……”
他說到這裏故意頓住,沒有繼續往下,可阿桑卻全都明白了。
她立刻收了所有廢話,聚精會神的查看季溏心的情況,將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她身上。
“這是先兆性流產,一般在懷孕初期比較常見,已經四個多月還發生這種狀況是非常少的,還好她身體本身比較好,算是勉強停住了,我先給她打了一針保胎的,然後再處理大腿的傷口。”
“孩子沒問題?”
“目前來說是,但具體情況還要看後期的恢復。”
葉清讓全程站在一旁看着,沒有絲毫避嫌,他看到阿桑將她的褲子撩上去,原本猙獰的傷口被雨水泡的泛了白,皮肉外翻着,像是一塊浸泡許久的爛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