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日子,負責戚嶸病情的所有醫生都是在戰戰兢兢當中度過的,沒有人知道發生了什麼,一夜之間,這個男人突然性情大變。
以前戚嶸雖然不愛說話,可別人開口也會都會迴應,可是現在,他卻鮮少開口,整個人都被一股可怕的專注力所支配。
見他下了狠心要這樣做,醫院和醫生商量之後,出具了一份免責協議,萬一戚嶸真的出了意外,他們可以免除責任。
雖然聽起來無情,可在這樣的情況下,也無可厚非。
協議拿到戚嶸面前時,他只是看了一遍確認無誤之後便直接簽了字,一點猶豫都沒有。
他讓所有人都看清了這份豁上命的決心,於是,後來的康復進度,再也沒有人敢多說半句不行。
可不說歸不說,醫生護士都覺得他撐不下來這樣高強度的鍛鍊,然而一個禮拜過去,戚嶸用一份提前完成的康復計劃狠狠打了所有人的臉。
他在身體承受的極端邊緣來回試探,在保證自己不會死的前提下,選擇了最痛苦的方式完成了訓練。
此時,看着手上的結果,主治醫生面露驚色,“這、這……”
相比之下,坐在旁邊的戚嶸卻神色淡淡,“怎麼樣,我可以回國了嗎?”
醫生看着電腦上顯示的x光片,視線調轉,落在他身上,“戚先生,您身體真的沒有不適的地方嗎?”
不適?
有肯定是有的,雖然身體是鍛鍊好了,但心臟卻總是在平躺的時候忽然抽痛,這是他高強度訓練所帶來的一些副作用。
不過這些,他定然不會告訴對方。
戚嶸臉色都沒變一下,張口便是,“沒有。”
聽他這麼說,醫生雖然心裏不信,卻也只能遵從他的個人意願,“既然這樣,這週三會安排一個全身的檢查,檢查結果出來沒問題,就可以辦理出院了,還有警方那邊需要補交一些手續,麻煩您配合。”
聽到出院兩個字,戚嶸已經深深吸了口氣,天知道他盼這一刻盼了多久。
他輕輕闔了下眼睛,點頭,“好。”
——
j市,轉眼間已經年關將至,除夕夜前兩天,季溏心跟劉嬸在商品市場選購今年要用的春聯,窗花,還有燈籠。
兩人起了一個大早,剛一進入市場滿眼都是耀眼的紅色。
早上七點半,人不是很多,劉嬸帶她去了朋友介紹的那一家商品店,老闆是一個三四十歲左右的女人,陪她一同在店裏的還有一名正在寫作業的小學生。
“劉姐,您來了。”女人年齡大一些,出於禮貌和討好喊了聲劉姐。
喊完,她立刻注意到了旁邊的季溏心,在這樣魚龍混雜的商品市場裏,這樣一抹氣質出挑的人很難不惹眼,“這位是?”
劉嬸連忙介紹,“這是我現在做事的主家。”
“啊,你好你好,過年了,看看需要點什麼,店雖然小,但絕對全活!”女商販立刻熱絡的招呼起來,樸實的面龐寫着人與人之間最真實的情緒。
季溏心也被帶動起好心情,立刻鑽進小商鋪裏細細挑選起來。
最終,她跟劉嬸買了兩幅對聯,八副窗花,還有八對燈籠,最後結賬的時候,季溏心又抽了一摞紅包。
她當場破開了一個,在劉嬸忙着收整東西的時候往裏面塞了一千塊錢,回家的路上,在車裏便將紅包交給了劉嬸,“明天您就放假回家了,紅包先給您吧。”
劉嬸下意識回絕,“季小姐,我平時工資已經很多了,不用在破費……”
季溏心知道她會拒絕,怕她不好意思手,直接將紅包塞進了手裏,“過年了圖個喜氣,拿着吧。”
聞言,劉嬸也沒再拒絕,滿臉笑意的收下,“那我就不客氣了,謝謝季小姐。”
她們這些給有錢人做事的,其實工資大多都不低,比普通的白領還要多,但是能遇到一個尊重自己的好主家卻非常難得。
錢多錢少不是關鍵,主要是這份平等待人的真心。
“客氣了。”
回家之後,兩人立刻張羅起來,別墅的大門口和裏面的正門都貼上了對聯,劉嬸怕她懷孕有閃失,一把年齡了還是自己爬的梯子,看的季溏心特別不好意思。
好不容易忙活完已經將近中午,看着家裏的點點紅色,這座空曠的別墅終於有了一絲喜氣。
中午喫完飯稍微休息了一會兒,季溏心便動身去了醫院,下午約了醫生做年前的最後一次婦檢。
到科室門口,杜醫生已經提前等候,她進去之後便直接開始了各項檢查。
檢查結果當場就出來了,杜醫生仔細看着每一項數值,不停的在她的檢查檔案上寫着什麼。
最後,她擡頭微微皺着眉頭問道,“最近是不是沒有休息好?”
季溏心點點頭,她最近確實睡眠質量不高,晚上總是會感到胸悶然後驚醒,要不就是凌晨四五點醒來再也睡不着。
“是因爲什麼睡不着,身體不舒服還是情緒上的?”
“都有吧。”她回想了一下近一個禮拜的狀態,“可能我先生一直不在身邊,有些不安。”
越是到了過年的時候,看着大街上外來工作的人減少,父母親朋好友帶着孩子或者另一半,她就會忍不住想起那個男人。
如果他沒有失蹤的話,現在家裏也一定很熱鬧吧。
隨着時間越久,這樣的想法就越強烈,最後的結果就是失眠。
醫生並不瞭解她的家庭情況,只是覺得這麼多次檢查,從來都沒有見她的丈夫來過,覺得也是一個不被另一半在乎的可憐豪門太太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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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看着眼前才二十歲出頭的小姑娘,不免有些同情,“這次我給你開一點安神的藥物,都是孕婦可以喫的,沒有什麼副作用,睡不着覺的時候就喫一粒。”
季溏心對上那道望過來的視線,被裏面飽含的情緒刺痛,慌忙將病歷檔案收好,慌張的道了聲謝便推門離開。
她最怕看到的就是別人的同情,好像最不堪最狼狽的一面都毫無遮掩的暴露在了別人面前。
她甚至還沒來得及將東西裝好,腳步匆忙的朝電梯口走,動作慌亂的低頭去拉揹包的拉鍊。
就在此時,身前忽然走過來一道黑影,以迅雷之勢撞上了她的左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