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季小姐現在在讀音樂研究生?”戚嶸又尋了一個話題,主動開口詢問。
季優大抵知道這個男人轉變如此之快是做戲給季溏心看,卻也樂得配合,“一點小特長而已,沒想到戚先生還記得。”
“記得。”戚嶸放在桌面上的食指緩緩點了點,“你說話聲音很好聽,沒有男人會不喜歡。”
“……”季溏心嚼着牛排的嘴巴停頓了下,一口氣提在胸口處,不上不下,直把她憋得夠嗆,小手死死捏着那把牛排刀,視線只盯着自己的盤子,哪裏都不看。
可是這火氣來得快去的也快,幾秒之後,憤怒成了冒着的酸泡泡,讓她鼻子好像被捏住一樣難受。
還以爲他跟別的男人不一樣,作風正直,行事坦蕩,原來不過也是裝的,是不是看見那張照片之後,他索性破罐破摔,連僞裝都懶得做了?
季優瞥見她的反應,臉上恨不能笑出一朵花來,“戚先生要是喜歡,改天我可以唱給你聽。”
戚嶸點頭,涼薄的脣便掛着一抹邪魅的弧度,語氣輕快,“好啊,明晚怎麼樣?”
“當然沒問題。”季優一口應下來,坐着的雙腿都夾緊幾分。
季溏心聽着兩人一來一去的對話,噁心的再也喫不下一口,低頭隱忍着,忍到眼睛紅了,鼻頭也紅了,連眼前的東西都被升起的水汽模糊了。
戚嶸掃到她的側臉,長指不自覺收緊幾分,話卻依舊輕佻,“如果早點認識季小姐就好了,你好像更有趣一些……”
‘咚’
一聲悶響打斷戚嶸的話尾,只見剛纔還埋首坐着的女孩忽然站了起來,雙臂垂在身側,頭依舊沒擡起來,只是那姿態卻異常堅硬。
季溏心嘴邊涌起無數句話,最終都被她嚥下,閉了閉眼睛阻隔住那灼人的熱意,聲音都在抖,“我去下洗手間。”
說完,不管包間內的兩人作何感想,三步並作兩步走,幾乎是以衝的姿態跑出了門。
戚嶸臉色在她離開的那一刻也沉了下來,幽深的眸子裏迸發出駭人的陰鷙,狠厲到季優都不敢跟他搭話了。
靜坐半分鐘,像是再也剋制不住了,男人起身也跟着走了出去,他腿長步子也大,偏偏又邁的急,帶起一陣凌厲的風。
“戚先生……”季優還想挽留,只可惜這人一點機會都沒給她,徑直離開。
她負氣的坐回位子,煩躁的擡手推了一下眼前的盤子發出一陣刺耳的聲音,“該死的季溏心,淨壞事!”
——
從包間出來後,季溏心直接走進了走廊盡頭的洗手間,她站在水池前看着鏡子裏臉色狼狽的自己,心氣不順,更加討厭自己這一副懦弱的樣子,手伸到感應開關下,接起一捧涼水直接拍到臉上。
一下接着一下,嘩啦啦的水聲不絕於耳,也藉着這水漬掩蓋着跌出眼眶的熱淚。
沒出息,沒出息,沒出息!
季溏心你就是這麼沒出息!
別人又是照片又是跟季優相聊甚歡的,你在這難過給誰看呢!
她不想哭,也不想因爲這件事掉一滴眼淚,像是跟自己賭氣,、可是大腦越是接收到這樣的信號,就越難以控制。
眼淚像是斷了線的珠子,一顆顆落進身前的水池,激起點點水花。
怎麼可能真的一點都不在意呢?
他跟季優眉來眼去,有說有聊甚至語氣曖昧的談話,都讓她渾身難受到極點,像是蛇吐出的液體,黏膩溼滑,將她包裹起來,連呼吸都放緩。
或許在白玲玲從醫院說出她的要求時,她心裏還是抱着一絲僥倖的,就算是她約了兩人見面,戚嶸也不會真的對季優生出好感來,可現在看來,一切不過是她太自以爲是罷了。
他應該是覺得正好吧,被她發現了照片後,也省去了解釋的時間,直接將目光轉向季優。
所有人都在用唐如意威脅她,就算知道他心裏還藏着另外一個女人,可她仍舊那麼煎熬,每天在這樣的決定中獨自承受着壓力,原來不過就是個笑話而已。
這段沒有感情基礎的婚姻,到底是要結束了吧,明明對她來說是一種解脫,可爲什麼心會那麼痛?
季溏心支起身子,擡手抽了一張紙,還沒等她將臉上的水珠擦乾,洗手間門口忽然閃進一抹高大的身影。
她望向鏡子裏的那張臉,幾乎立刻轉過身朝其中一個隔間快步走去,手指拉開那扇單薄的門,眼看着就要邁進去,卻仍舊快不過身後的男人,被他扯住手腕拽了回去。
那落在胳膊上的大掌像是鉗子一樣,五指用力的彷彿要將她的骨頭都捏碎。
季溏心疼的倒吸一口涼氣,擡眸對上那雙噴薄着滔天怒火的眸子,骨子裏那股犟勁兒上來,用力掙扎起來,“你幹什麼?!”
“季溏心,長本事了。”男人非但沒鬆手反而加重幾分,怒到極點沒控制力到,立刻捏出一圈青紅痕跡,他無情起來根本就不會在乎,“讓我來跟你姐姐見面,怎麼,思想開放的跟你姐姐共用一個男人也不在意?問過我意見了嗎!”
她這樣的舉動,無疑是在羞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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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溏心被她說的臉上一陣紅白交錯,心痛到極限也不予餘力的譏諷到極限,“反正你心裏有別的女人也可以跟我結婚,季優對你來說不過是一個新的對象而已,聊的那麼開心現在質問我了,戚嶸,你虛僞不虛僞!?”
男人氣笑,“我虛僞?”
“對,你們全家都虛僞!”季溏心梗着脖子崩潰大喊,臉紅的像是煮熟的蝦子,渾身血液都在一刻衝到頭頂。
乾淨的洗手間一時無聲,然而這並不是真的平靜,只是暴風雨來臨前的徵兆。
季溏心看着那張全部沉下來的俊臉,心臟跳的像是要隨時爆掉一樣,看到他跟季優的一幕幕,情緒失控到難以剋制,她不應該跟他起衝突,可她控制不了。
就在季溏心以爲自己會被他打一頓時,這人卻忽然轉過了身朝外走去,只是拽着她的手並未鬆開。
男人步子大走得急,她兩步才能趕上他一步的距離,又是被他拖拽,從酒店到電梯,好幾次都差點被腳下的地毯絆倒。
服務員和經理看到也不敢上前阻攔,幫忙按下了電梯。
電梯門關上,季溏心不安分的甩動着胳膊,“戚嶸你有話好好說,放開我!”
面對她的憤怒和叫嚷,身前的男人充耳不聞,整個人都像是蒙上一層令人膽寒的怒煞之氣,他不說話的樣子要比說話的時候更加嚇人。
那雙黝黑的眸子裏藏着讓人看不懂的情緒,不是沒見過他發火,可像今天這樣大的火氣卻是第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