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猶豫，男人直接闖進女廁所，找到牆壁上的開關按下，明亮的燈光瞬間映滿了整個空間。
銳利如鷹的眸子掃過四個隔間，最後緊鎖在那緊緊關閉的一間上，眼底溫度驟降，看過來的目光宛如一把把泛着寒光的冰刀。
經理明白過來怎麼回事，立刻要去那清潔間裏拿鑰匙，然而才走了兩步就聽到一聲巨大的踹門聲。
再回頭時，那門板已經岌岌可危的掛了半邊，鎖釦被完全踹開，丁零當啷的落了一地，在這無比安靜的空間裏彷彿掉落在人的心頭上一樣。
戚嶸一眼就看到蜷縮着身子坐在地上的小女人，她身上的衣服汗溼了大半，領口被扯壞露出大片的白嫩肌膚，黑亮的頭髮被汗水打溼貼在臉上，巴掌大的臉更是蒼白的沒有一絲血色。
戚嶸走進去蹲下身，讓原本狹窄的空間更加擁擠，他伸手扳過女孩的肩頭，幾分急切的呼喊着她的名字，“季溏心？”
被喊得那一個毫無反應，拼命的想要將腦袋重新縮回去，那雙靚麗的大眼睛裏毫無聚焦，渙散的好像根本沒看到他。
她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了，並且還是一個非常可怕的世界。
戚嶸不知道她爲什麼會變成這樣，人生二十八年第一次這樣手忙腳亂，他脫下身上的外套披在她身上，攥住她涼透的小手，將人攬進懷裏，“別怕，我來了，我來救你了。”
她顫抖不止，大口的喘息着，明明沒做什麼劇烈運動，卻像是剛跑了馬拉松。
“慢慢呼吸，別怕，都過去了，有我在沒人能傷害你。”戚嶸擡手替她順着後背的氣兒。
興許是這句話打動了她，那雙大眼睛終於找回一點清醒，她伸手摟住男人的腰，撲進他的懷裏，卻帶着哭腔喊出另外一個名，“哥……”
戚嶸身體狠狠僵住，垂眸看向懷裏的瑟瑟發抖的小人兒，手上力道加重幾分，終究還是沒把人推出去，薄脣微抿，“這裏沒有你哥。”
季溏心早就聽不到這些，像是溺水的人拼命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死死摟住他，近乎無意識的呢喃，“不要離開我，不要把我關在這裏……”
戚嶸就這樣半蹲在地上抱着她，經理站在後面，見他高大的身軀就這樣憋屈的委頓在裏面，提議道，“戚總，我幫您把人攙回包間或者車上吧。”
這人眼皮都沒擡一下，等她情緒和呼吸稍微平穩一些後，直接彎腰將人打橫抱了起來，薄薄的外套改在女孩身上，當真是嚴嚴實實。
戚嶸直接將人抱到了車子上，安頓好之後，特意打了電話給葉鈞澤和邊雲卿兩人，讓他們將今晚把季溏心關起來的那個人找到。
招呼了代駕開車，雖然後座上的女孩已經熟睡，可他還是不放心的給慕白去了電話。
電話響了好幾聲纔有人接起，電話那頭傳來慕白帶着睡意的惺忪嗓音，“喂？”
“問你個事。”戚嶸開門見山，“剛纔季溏心被人關進黑屋子裏，整個人都在發抖，並且呼吸不順暢，伴隨着還有些臆想症的感覺，這是什麼原因？”
一聽這話，慕白的睡意醒了大半，“是不是喘不過氣，缺氧的感覺？”
“是。”
“出汗多嗎？有說什麼嗎？現在情況怎麼樣？”
戚嶸視線落在那橫躺在車衣裳，腦袋枕着自己大腿的女孩，“很多汗，身上的衣服都浸溼了，現在睡着了，但是臉色很差，剛剛說不要關起她來。”
慕白一聽便明白怎麼回事，不過有忍不住揪心，從牀上坐直身子，嘆了聲，“這是典型的幽閉空間恐懼症。”
“幽閉空間恐懼症？”戚嶸重複了一遍，不是很明白。
“對，是對封閉空間的一種焦慮症，幽閉恐懼症患者在某些情況下，像是電梯、車廂或者完全黑暗封閉的空間，可能發生恐慌症狀，而對應的症狀就是呼吸過快，心悸，感到窒息，流汗加劇，嚴重的還會有眩暈和休克的情況。”
他越是說，戚嶸皺起的眉頭便越緊，“爲什麼會造成這種疾病？”
“這種屬於心理疾病的一種，多半是後天造成的，是由有關該事物的不愉快童年經歷所引發，這不愉快的經歷儲存在患者的記憶之中，當記憶被勾起時，恐懼便會隨之而來。”慕白說起來也有些唏噓，他見過季溏心，總感覺是一個非常乾淨積極美好的女孩，卻不想有這樣的心理病症。
戚嶸看着這張寫滿羸弱之色的小臉，想起結婚前他調查過的資料，醫院記錄大大小小的寫滿了好幾頁紙，那麼小的年紀她卻遭受虐待以至於經常出入醫院，本以爲身體上的損害已經足夠，沒想到心理也造成了這麼大的陰影。
這幅較弱的身體到底承受了多少，他一個鐵血大男人都不敢想。
心頭某處微拗，像是被輕輕扯了下，他知道女人天性柔弱，卻很少有一個人能因此牽動他的心，這一刻，他的確有了憐惜之情。
再怎麼說，也只是一個孩子，季家那羣禽獸也下得去手。
戚嶸牙關咬了咬，“怎麼才能緩解她的不適？”
“只要平靜下來就沒事了，你回去之後從我給你的藥箱裏找艾司西酞普蘭給她喫一片，這是安定情緒的，可以緩解焦慮。”慕白聽出他聲音裏的緊張，“你別太擔心，既然已經睡着了證明人沒事兒，有空你就多陪着點，等醒來儘量不要讓她自己一個人。”
戚嶸一一記下，確保她現在沒事之後纔算是定了心來，擡手捏了捏眉心，有些疲憊，“謝了。”
慕白見他要掛電話，連忙喊住他，“阿嶸，我從來都沒見你這麼關心過誰，你是不是真的……上心了？”
男人撫着眉頭的大手頓住，下一秒，他將手重新收回來，握着電話的五指動了動，彷彿手裏拿的是一塊燙手的山藥，“我只是怕她在我手裏出事，你知道她對我的作用，又何必再三確認我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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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這句，他便直接收了線。
彼時，慕白在家裏看着被某個男人脾氣不好切斷的通訊，無奈的搖了搖頭。
他知道戚嶸是一個自控力極其強大的男人，凡事都講究一個目的性，但感情不是別的，它就像是一場賭博，開始大家覺得自己都能贏，但最後的結果卻騙不了人。
但願，他真的能這樣堅定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