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半晌，他撩起眼皮，斜睨着楊戈，冷不丁地開口問了一句。
“楊助理，這份調查結果，你看過了嗎？”
突如其來的問題使得楊戈一怔，緊接着後脖頸有一股涼意纏繞，他勉力維持着鎮定，用一貫公事公辦的口吻回答。
“霍總，您說笑了，您的隱私我怎麼可能敢窺探。”
霍璟博的視線在他的面龐上一掃，彷彿只是隨口問的，也不在意他的答案，而後擺了擺手，示意他可以出去了。
直至楊戈走出辦公室，關上的門，他的心跳還是極快，額頭上已經冒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
儘管他從未敢小瞧自家大boss，卻也沒料到，他竟能這麼快察覺到那個中藥有問題！
幸好這事情交給了他去查，他還能造個假把事情給圓回來了。
不然恐怕很難收場！
楊戈拍着胸口，不住地深呼吸，終於才把那陣心慌給壓了下去。
辦公室裏，霍璟博伸出手，指尖輕輕觸碰到那牛皮袋，卻又頓住，十幾秒後，他還是拿了起來，拆開。
晚上霍璟博沒有回來，商滿月象徵性地發了個微信“關心”一下，那邊也沒有回覆。
她倒是無所謂，反正妻子的“義務”已經盡到了。
他不回來，她反而輕鬆。
這次在R國買了好多禮物，有舅舅阿讓的，姜願的，爺爺的，陳阿姨的，連保鏢們都買了。
她還親自與陳阿姨一一將禮物派發出去。
當然，多少有點混好感的意思，萬一以後起什麼衝突，能稍微放點水。
因爲霍璟博已承諾她可以自由出入了，商滿月一覺睡醒，到地下車庫開了一輛紅色小奔，回了程宅一趟。
除了把禮物拿給他們之外，她拉着舅舅的手，千叮嚀萬囑咐他千萬不要再沾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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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遲早要帶着寶寶離開的，那時她就無法看顧他，再有事也幫不了他了。
程千帆當然又是指天發誓，說絕對不賭了，也不和那些亂七八糟的人來往了，不會再給她添麻煩了。
商滿月卻也瞭解她舅舅這個人，說的時候永遠好聽，可一旦被人忽悠幾句，立馬又上頭到找不到北了。
好在程讓今年也大學畢業了，回頭他進入程氏，慢慢接手，將財政大權握住，舅舅也就翻不出什麼大的風浪了。
她去程讓的房間，和他好好地商量了一通，教他怎麼做，然後將一張銀行卡交給他。
“這裏有一筆錢，正常過日子不胡亂揮霍的話，足夠你們父子倆的日常開銷了，阿讓，我不放心舅舅，就交給你保管。”
若是以往，程讓會推脫，今天他沉默着盯着那張卡好一會兒，緩緩地合上手掌。
四四方方的卡，戳着他的手心，微微有些疼。
開口時，嗓音啞了，“姐，你是不是要走了？”
商滿月喉結不由一哽。
這孩子……還真聰慧。
她擡起手，一如往常地揉了揉他的頭髮，“嗯。”
頓了下，她又說：“你會怪姐姐嗎？丟下你們……”
“不。”
程讓搖頭，他打斷她的話，“姐，你在霍璟博身邊過得不幸福，想走就走，這筆錢我會收下，這樣你就能安心，我會照顧好自己和老爸，我們會在家裏等你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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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滿月眼眶溼潤，阿讓真的長大了。
若不是因爲允琛，也許她未必能夠狠心就這樣一走了之，但如今，她不得不抉擇。
好在，雖然舅舅不太靠譜，弟弟卻是個靠譜的。
她又仔細和他交代了一些事後才起身離去。
原本約了姜願在咖啡廳見面，開車過去的中途卻接到了霍璟博發來的消息，讓她回家。
商滿月有些不樂意。
她纔出來半天不到，至於盯得這麼緊嗎？
不過也由此可見，即便她自由出入了，霍璟博還是一直掌控着她的行蹤，幸好……她沉住氣了，沒有去找顧醫生。
她思量了下，還是選擇先妥協，不要和狗男人對着幹。
和姜願說了改日再約，她掉頭朝着滿月灣的方向開去。
傍晚這會兒，外面的天已經半黑了，別墅裏卻沒有開燈，一片暗淡讓人莫名心慌。
商滿月在玄關處換了鞋，緩步走進來。
沒見到陳阿姨的身影，她還輕聲地叫喚了兩句，可一直無人應答。
奇了怪了，人呢？
走至客廳，啪地一聲將所有的燈都打開，璀璨的水晶燈將偌大的別墅一一照亮。
商滿月才發現，霍璟博頎長的身子背對着她，站在一樓的小露臺處，眺望着夜色。
一手插兜，一手自然垂落，指尖夾着已經燃了一半的煙。
商滿月沒料到他這麼快就回來了，微微詫異，“你回來了啊？那怎麼不開燈呢？”
男人轉過身，黑眸看她一眼，他並未說話，只邁着長腿一步一步走至她的面前。
“去哪了？”他懶懶開口，聲音淡淡。
商滿月回得很自然，“去看舅舅和阿讓了，把我們一起挑的禮物給送過去了，他們很喜歡。”
“我們”兩個字她故意加重了語氣，因爲她知道，霍璟博喫這一套。
霍璟博黑眸凝視着她漂亮的小臉，感受着她的溫柔小意和討好，他勾了勾脣角，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是麼？”
商滿月臉不紅氣不喘地回：“當然了。”
這段時間她的演技被磨鍊得突飛猛進，已經能夠說到面不改色，鎮定自若的。
霍璟博看着她這個模樣，笑意更深，卻沒有一絲一毫抵達眼底。
他繞過她，朝着沙發走去，坐了下來，修長的雙腿優雅交疊，又重重地抽了口煙。
煙霧從他的口中吐出，商滿月看過去，不知道爲何，感覺到他俊美的臉龐上覆着一層駭人的冷意。
氣氛不太對勁！
她又不好明目張膽地問，腦袋快速地轉動着，隨後她笑着走過去，微微彎腰，奪走他手中的香菸，繼而摁滅在菸灰缸裏。
柔聲勸着，“璟博，抽菸對身體不好，少抽點，你是……有什麼煩心事嗎？還是工作太多，壓力太大了？”
霍璟博定定看了她幾秒，薄脣輕啓，不答反問：“你關心我？”
商滿月笑得眉眼彎彎，想也不想地回，“那是自然的啊。”
男人扯了一下脣角，他驀地伸出手，又將商滿月拉了過來，讓她坐在他的腿上。
面對面坐着，身體緊密相貼。
距離很近，近到呼吸可以交纏，彼此的身影都倒影在對方的眸底。
男人的手指輕輕挑着商滿月的下巴，直勾勾地盯着她，一字一字地說。
“商滿月，你有沒有什麼話想對我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