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傳出凶神惡煞的聲音,問她是不是商滿月。
商滿月確定自己不認識此人,尋思着可能是什麼詐騙電話,沒搭腔,正準備直接掛斷,卻又聽見那邊問了第二句。
“你就是程千帆那個嫁入豪門當闊太太的外甥女吧?怎麼不說話?裝啞巴?”
舅舅!
商滿月的動作猛地頓住,她吞嚥了口唾沫,沉聲道:“你是誰?”
“喲,捨得出聲了?”
那人陰陽怪氣地,一聽就不是什麼善茬。
“我告訴你,程千帆這孬種在我的賭場裏欠了鉅款,一直拖着不肯還,誰的錢也不是大風颳來的,我也得討生活不是,身後還有一大堆兄弟要養呢,所以只能請他來我這邊喝茶做客了!”
賭場?
舅舅去賭錢了?
什麼時候的事?
商滿月一時間一頭霧水,上回見他,他明明已經在踏踏實實地管理公司了啊,怎麼會去賭場呢!
她壓下心裏的困惑和慌亂,儘量保持着冷靜和清醒。
“我不知道你是誰,我也不能就單憑你幾句話就相信你說的,現在騙子那麼多,想要拿到我們的個人資料也是很容易的。”
言下之意便是,你說我就信啊?你看我像傻子嗎?
“喲。”
那人笑了,“難怪能當霍氏集團的女主人呢,腦子挺靈光啊,膽子也大。”
“之前劉俊栽在你手裏,是一點不冤呢。”
但凡換個普通的富家太太,早就嚇得六神無主了。
這個人知道的信息量越多,商滿月的心就越是往下沉,那就證明,舅舅這個事,十有八九是真的!
她重重咬了咬下脣,直截了當地說:“你說我舅舅在你手裏,證據呢?”
她急需確認舅舅是不是真的出事了。
似是對她有點子欣賞,那人也不和她繞圈子打啞謎了,“行,想看證據,我給你看!”
話落,那邊直接掛斷了。
商滿月眉心一皺,正要打回去,電話再次響起,這回是視頻通話,拿着程千帆的微信打過來的。
她的手指微微顫抖着,點開。
一張大臉在手機屏幕上赫然出現,長得非常兇狠的一張臉,他嗨了一聲,還自我介紹。
“老王,王哥,你隨便挑一個自己喜歡的喊。”
商滿月面無表情,“我舅舅呢?”
“別急,這不就來了麼。”
老王將鏡頭一轉,昏暗的地下室裏,頭頂只有一個破舊的吊燈亮着,燈光下,程千帆被死死地綁在椅子上,口中塞着抹布。
臉上皆是青腫,手腳沒有被衣服遮蓋的地方,也能看出有傷痕,足以可見已經被打過了。
他對着鏡頭,努力瞪大雙眸,眼神裏滿是恐懼,他發不出聲音,只能用眼神在努力地和商滿月求助。
商滿月的心狠狠地揪了起來,開口的嗓音剋制不住地抖,“你,你想怎麼樣?”
老王:“霍太太,你長得這麼漂亮,我也不想爲難你,欠債還錢,天經地義吧?”
“好。”商滿月此時也顧不得太多,她一口應下,“你說,多少?”
“就喜歡你這麼爽快的女人!”
老王鼓了鼓掌,“你舅舅呢,在我這兒輸了三個億,但他一直躲着裝死,爲了把他找出來,我還廢了不少功夫,人力物力總得給我算上吧,一口價,十個億!”
“………………”
商滿月氣笑了,“十個億,你怎麼不去搶?”
老王咧嘴一笑,“霍太太,我這不明擺着,就是在搶嗎?怎麼,你不想給?他可是養你長大的親舅舅啊,滴水之恩都當涌泉相報了,何況養育之恩呢?”
程千帆在那邊,使勁地唔唔唔着,不知道他到底想說什麼。
見商滿月不吭聲,老王大步走向程千帆,一腳將椅子踹翻,程千帆也被帶得倒在了地上。
他蹲下身,抓住程千帆的一只手,緊接着從腰間摸出一把匕首,架在手指上方。
他還是笑着,笑容陰險至極,“十個億,我給你點時間籌備,你若是不給,每隔一個小時我就砍斷他一根手指頭,反正這種賭徒,死不足惜!哈哈哈哈!”
“還有,千萬別想着報警,若是不想一到來就見到你舅舅的屍一體……”
電話咔嚓一聲,又掛斷了。
商滿月慌張地往回撥打,那邊根本無人接聽。
即便只是短暫的通話,以她作爲記者的敏銳,她清楚瞭解到這樣的一羣人,都是老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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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亡命之徒!
那就是說,她若是不順從,他們真的會砍斷舅舅的手!
時間緊迫,她沒有辦法做更多的思考和部署,眼下最要緊的是籌錢,先把人換回來,把小命保住。
可是十個億啊……
她哪來這麼多的錢啊!
爺爺?
不行,前些天他時不時昏迷不醒,醫院下了兩次病危通知書,顧醫生都一直在醫院嚴陣以待,不敢離開片刻呢。
霍璟博?
對,只有他,能夠以最快的速度調出這一筆錢。
商滿月當即撥打了霍璟博的電話,然那邊一直都是: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她忘了,他不會接她電話的。
可她管不了那麼多了,他們之間的恩怨,沒有舅舅的命重要!
商滿月走出醫院,到路邊攔了一輛計程車,讓司機儘快開去霍氏集團。
車子匯入車流,油門不斷地飆升。
陳阿姨回來沒見着她,給她打了個電話,商滿月言簡意賅地解釋了幾句,便讓她先回家去。
陳阿姨只得囑咐,“太太,那你一定要小心點啊,別太着急了啊。”
車子抵達霍氏集團。
之前商滿月送飯的時候,每天都來,門衛對她很眼熟了,所以她一直都是暢通無阻的。
不料今天卻被攔了下來。
商滿月不解,“你們不認得我?”
兩個門衛對視了一下,眼神裏多少有些爲難。
其中一個告知了原因,“霍太太,不是不認得您,是霍總那邊吩咐了,不讓您進去,實在是抱歉啊……”
不讓她進去。
商滿月不由恍惚了。
她都已經成全他和江心柔了,她都已經退出了,他對她還有什麼不滿的?
難不成,他就真的這麼恨她,恨孩子,再也不要相見嗎?
商滿月的手死死攥緊,指甲深深地陷入了手心中,卻絲毫沒有感覺到疼。
她沒有硬闖,她得顧及孩子。
但她也沒走,她拿出手機,給楊助理打了通電話,那邊估計在忙也沒接,她便發了條消息。
【急事,看見了回我。】
楊助理看到消息,肯定會回她的,這一點她可以放心。
發完後,她走到路邊準備繼續坐車,去一趟銀行。
無論如何,她都要盡全力去籌到這一筆錢。
正在思索間,一輛黑色的車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的速度,碾壓過路障,駛上了人行道,瘋狂地朝着商滿月的方向衝來。
等她反應過來時,人已經被撞倒在地。
商滿月重重地倒在了血泊裏,她黑色的瞳孔不住地擴散,像是不敢相信眼前的這一切。
那個司機還下了車,居高臨下地俯視着她,冷冷發笑。
“商滿月,你別怪我,我也是拿錢辦事,那人出了高價,江心柔的孩子沒了,你的孩子就得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