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並非霍璟博，而是楊戈。
商滿月眸底的光瞬間暗淡，搭在欄杆上的手緩緩攥緊。
察覺到她的失落，楊戈不禁憐憫，可他也無能爲力，甚至他今天來……
商滿月暗自吸了口氣，強行擠出一抹笑意，“楊助理，你怎麼來了？是……又有什麼文件落在家裏麼？”
楊戈搖了搖頭，隨後猶豫着怎麼開口，似是怕說出來的話傷到她。
她體貼地說：“楊助理，有話就直接說吧，沒關係的。”
楊戈還得趕着回去覆命，不好多耽擱，輕聲告知，是霍璟博讓他來別墅收拾一些衣物，他要在市中心的那個公寓住一段時間。
儘管他的語氣已經十分委婉，商滿月的心還是驟然一痛。
霍璟博不僅不願意回來見她一面，現在爲了避開她，竟還要搬出去住嗎？
商滿月垂眸，看着自己泛白的指尖，聲音很輕很低，“是江心柔住的那所公寓嗎？”
霍璟博在市中心的確有一所公寓，但一直都是江心柔在居住，所以，他是要搬去和江心柔一起住，以便陪她度過喪子之痛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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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抵女人在這方面都是如此敏銳的，楊戈本來只想糊弄過去，免得太太傷上加傷，結果還是沒瞞住。
他無奈地點了點頭。
然下一刻他又強調道：“太太，您別多想，那個公寓兩百多平，可大了，霍總和江小姐是各住各的房間，還有醫療人員隨行，並非他們兩個單獨住的。”
“主要是江小姐的孩子沒了，她的精神狀態極差，怎麼都不肯繼續住在醫院裏，還一直試圖想要自殺，醫生才建議讓她回家治療，在她熟悉和安心的地方！”
“霍總真的是不得已，纔去看着她的！”
最後一句話，他咬字極重，着重點出。
商滿月自然明白楊戈的好意，但此時此刻，她竟沒有太大的感覺了。
霍璟博愛不愛江心柔，事實已經擺在眼前了，不是麼？
她想讓他回來，只是想要問清楚藥的事，還有告訴他孩子的事。
除此之外，沒有了。
“楊助理，你隨我來吧，他的衣物都在衣帽間，我幫你收拾出來。”
話落，她緩緩轉身，扶着腰回了主臥。
她給霍璟博整理衣物已是輕車熟路，很快便搭配好，一一疊好，放入行李袋中。
遞交給楊戈後，她叮囑了一句，“楊助理，請你務必幫我轉告一聲，他……他想陪着江心柔就陪着吧，但無論如何，讓他抽空回來一趟，不會花他多少時間的，就說我有很重要的話要說。”
楊戈當然是連連點頭，“太太，我肯定幫你把話帶到，放心吧！”
“謝謝。”
商滿月定在原地，目送着楊戈下樓離開，她又回到主臥。
明明也就簡單裝了些衣物走，可他們的主臥，莫名其妙地變得空蕩蕩的。
她怔怔坐在沙發上，眼神細碎。
…
市中心頂級公寓裏。
楊戈拎着行李袋走進來時，霍璟博頎長的身姿站在大廳的落地窗前，指尖夾着快要燃盡的煙。
他不禁擔憂，霍總向來情緒穩定，內核強大，極少有能一直煩擾他的事情，所以他和陸公子那個菸酒不離身的二貨不一樣，他極少抽菸喝酒，除非是需要應酬。
但最近這幾天，他一天抽菸的量都快要趕上以往整年的量了。
所有的人都覺得他是因爲江心柔的狀況不好而煩躁，他卻不知爲何，總覺得霍總是因爲太太才這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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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太和江心柔沒了孩子的事情有關，他不可能沒有情緒，與其說他現在是生太太的氣，還不如說，他是不知道該拿她怎麼辦！
對她發火，他無法捨得，可就這樣揭過，江心柔怎麼能願意。
楊戈胡思亂想間，霍璟博不知何時回了身，他大步走過來，將菸頭摁滅在菸灰缸裏。
瞥了眼那行李袋，黑眸盯着他沒說話。
身爲貼身的金牌助理，楊戈當即就get到自家霍總的言外之意，他恭恭敬敬地將行李袋放到沙發上，說：“霍總，都按照您的要求收拾的。”
頓了下，他還不忘替商滿月邀功，“而且還是太太親手整理裝袋的。”
霍璟博坐到沙發上，抓起茶几上的煙盒，正準備從裏面再抽出一根菸，聞言動作停滯了一下。
然而很快，他彷彿沒聽見一樣，薄脣掀起，淡淡道：“你可以回公司了。”
他最近都必須守在這裏，因爲他一走，江心柔見不到他沒有安全感，就會做出自殘行爲，公司那邊就由楊戈替他坐鎮。
小事他處理，急事大事再來詢問他。
霍璟博揉了揉疲憊的眉心，這種模式預估還得好一段時間，他的眼神深邃，裏面的神色晦暗不明。
孩子沒保住，江心柔便不能再出事……
然而楊戈卻沒有動，仍舊直挺挺地站在原地，他輕擰了擰眉，“你還有事？還是你很閒？”
聲音雖淡，壓迫感卻是十足！
楊戈差點沒繃住，恨不得立即奪門而出，可想起太太那破碎得讓人心疼的模樣，他的勇氣又生出來了。
狠狠吞嚥了幾口唾沫，他閉着眼睛一口氣快速地將話說出來，“霍總，太太想和您見一面，說有很要緊……”
“不見！”
霍璟博冷而沉地吐出這兩個字，讓楊戈剩下的話止步於喉嚨，根本不敢再說下去。
聽到商滿月的名字，男人俊美的臉龐上止不住地覆上一層陰鬱。
他和她說了無數次，解釋了又解釋，他和江心柔不是她想象的那樣，她半個字都聽不進去。
否則哪來的理由非要繼續和江心柔見面，拉扯，才導致了事情發展成這種不可挽回的局面。
原本江心柔根本不會成爲他們之間的阻礙，現在卻未必了。
而這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
霍璟博低頭點菸，他深深地吸了一口，但那尼古丁都已經無法壓制他內心盛大的怒火。
“霍總，太太她真的有……”楊戈冒死想要給商滿月說說情。
啪嗒一聲，霍璟博將打火機丟回茶几上。
不重不輕的聲響，楊戈的背脊卻直接滲出了冷汗。
煙霧繚繞間，只聽見男人毫無溫度的嗓音，一個字一個字吐出。
“我現在不想見商滿月，有關於她的事，一個字都不許來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