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聽到了他們吵架的聲音,吳姐從廚房那邊探出半個腦袋,往這邊張望。
商滿月吸了吸泛着酸意的鼻子,怒到了極點,她竟出乎意料的冷靜下來。
她不想和他在這兒掰扯那些心酸的曾經,萬一被奶奶聽了去,得多傷心。
再次擡眸,她的眼神非常地淡,冷冷勾脣,“你要這麼想,我也沒辦法!”
霍璟博盯着她的眼神犀利得彷彿要將她撕碎,話語幾乎是從牙縫裏擠着出來的,“商滿月,你這是承認了?”
商滿月真的無語至極,平時那麼高智商,怎麼就這麼難以溝通呢?
忍了忍,到底沒忍住:“霍總,你能不能別老找茬?結婚後,是你一次都沒有陪我回來過,奶奶錯認了,怪誰?”
言下之意便是,自作孽,不可活!
霍璟博俊臉黑成了鍋底,“商滿月,你都把綠帽子當衆扣我腦袋上了,你還有理了?”
說到這個,商滿月半點不心虛,反脣相譏,“彼此彼此吧。”
他也沒少給她扣綠帽子,有什麼資格在這兒指責她,更何況,他給她的是真綠帽,她的卻是烏龍。
她虧了還沒說什麼呢,他叭叭啥!就他長嘴了是吧?
霍璟博感覺到自己的血壓瘋狂飆升,胸腔處像是被壓着一大塊石頭,呼吸都不暢了。
眼前的女人真的是癡纏了他三年的妻子?
喜歡他的時候用盡手段要把他綁在身邊,現在看上新歡了,就要棄之敝履?
她把婚姻當什麼?把他霍璟博當什麼了?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狗嗎?
這時,商老太太的聲音傳了過來,說晚飯好了,喊他們過去喫飯。
商滿月迅速收拾好心情,軟着聲音應着,“好,這就來。”
霍璟博就這麼眼睜睜看着她轉瞬之間就換了副面孔,剛纔的爭執對於她來說根本無關緊要,他的心情如何,她更是一點都不在乎了。
好一個翻臉無情的女人!
“霍總,喫飯去吧。”商滿月伸手去拉他。
私底下他們怎麼吵都行,明面上還是要做一對恩愛夫妻的。
下一刻,她的手被男人狠狠甩開,霍璟博陰沉着臉,“你還能喫得下?”
“怎麼不能?我想念家裏的菜好久了。”說着說着,商滿月止不住地嚥着口水。
“好,很好。”霍璟博舌尖抵了抵後糟牙,惡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直接大步走人。
商滿月翻了個白眼。
狗東西就是狗東西,脾氣也一樣地狗!
愛喫不喫,不喫拉倒,她才懶得伺候他呢!
商滿月聞着味走進來時,餐桌上已經擺了滿滿當當一桌子菜,全都是她喜歡喫的。
她迫不及待地坐下來,都沒拿筷子,直接用手拿起一小塊雞肉放入口中。
無比鮮美,她感嘆,“就是這個味,好喫好喫!”
商老太太點了一下她的鼻子,嗔怪道:“小饞貓,都嫁人了還這麼毛毛躁躁的,不怕人笑話啊!”
那些豪門大戶,都是得守各種規矩的。
剛纔看霍璟博,舉手投足間也足以窺見是人上人。
商滿月笑得眉眼彎彎,撒嬌,“這不是在家裏麼,當然是怎麼舒服怎麼來,而且……”
她在霍家,小心翼翼守了三年的規矩,一直努力當一個他們想要的端莊大方,禮數周到,有貴族氣息的霍太太,可那又如何呢?
看不上她的人,還是一樣看不上她,還要嘲笑她癡心妄想,野雞永遠變不成鳳凰。
仔細想想,如果霍老爺子沒有上門提親,她和霍璟博就是兩個世界的人啊,本身是不會有任何交集的啊。
即便勉強結婚了,不也還是沒有好結果嗎?
很多事情,不是強求就能夠有結果的,她之前不願面對,現在已經清醒了。
“而且什麼?”商老太太給她盛了湯,放到她手邊。
商滿月回神,笑笑:“沒什麼。”
她端起碗喝了口湯,才注意到顧羨之不在了,她問道:“奶奶,顧醫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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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羨之說他還有事,得回大部隊了,就不和我們喫晚飯了,剛走呢。”
“這樣啊。”商滿月想想也是,他是跟着醫生團隊來工作的,離開太久也不好。
商老太太不見霍璟博身影,問:“滿月,姑爺呢?”
“……他少爺病犯了,水土不服,說不吃了,去休息了。”
“要不要緊啊?”
“沒事,他身體強壯着呢,多喝點熱水就好了,奶奶,不用管他,我們喫飯!”
商滿月說着,也招呼吳姐過來,“吳姐你也來,一起喫,我今天一定會把這些都消滅掉的!”
…
顧羨之走出門口時,見到路邊停着一輛黑色的豪車,男人頎長的身姿倚着車身,手指間夾着一支菸,夜色中,菸頭那點猩紅的光很是顯眼。
他腳步停頓了下,轉而走向他。
“璟博,少抽點菸。”聲音一如既往的溫和,規勸着他。
霍璟博懶懶掀起眼皮,與他對視着,兩個人的身高旗鼓相當,無聲對峙着。
還是顧羨之率先開了口,“沒什麼事的話,我就先走了。”
霍璟博彈了彈菸灰,冷不丁地說:“你這次下鄉義診,是巧合,還是別有用心?”
他不再拐彎抹角,問得直接,犀利。
顧羨之垂了垂眼簾,他側目,望了一眼那個路燈,想起剛纔在路燈下他和商滿月站在一起,被衆人起鬨着的畫面。
天生一對,郎才女貌。
眉目不禁變得溫柔,他看着霍璟博,一字一字清晰地說,“可以是巧合,也可以是別有用心。”
霍璟博眸底戾氣頓生。
他的聲音冷到極致,“顧羨之,她已經是霍太太了!”
顧羨之還是溫和地笑着,他彷彿沒聽見霍璟博的警告,只淡淡提醒,“你不珍惜,總有人會珍惜。”
說罷,他邁步離開,漸漸消失在夜幕中。
…
喫完飯,商滿月一直賴在商老太太身邊說話,聊着聊着,不知不覺夜深了。
老太太也不知道是真的要睡了,還是其他心思,不由分說地趕她,讓她回去陪老公。
商滿月本意是想和老太太一起睡的,避免和狗東西共處一室,如今小算盤破滅,她只能慢吞吞回自己房間。
房間裏僅開着小夜燈,她的小牀被高大的男人佔據着,他背對着她躺着,仍舊是那副生人勿近的死樣。
商滿月自然也不會搭理他,簡單洗了個澡後,抱着被子在地上打了個地鋪,便睡下了。
累了一天,她都困麻了。
啪嗒一聲,商滿月熄了燈,而牀上原本正在睡着的男人,驀地睜開了眼睛,眸底翻滾着無盡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