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依柔如今這副頹廢模樣,任誰看了都不會相信是那個風華絕代的名門千金。
早沒了往日風采,面色蠟黃,頭髮散亂,零星掛着幾根稻草,渾身散發着一股子黴臭味。
與那些普通女囚毫無分別。
可能是牢中伙食不好的緣故,她瘦了很大一圈。她原就纖瘦,經此一劫,愈發瘦,而今只剩皮包骨頭,像個活動的骷髏。
她恨恨瞪着葉鳳頃,眼底盡是怨毒。
手上裹着厚厚的棉布,棉布已經由白變灰,依舊擋不住浸出來的絲絲血跡。
葉鳳頃看到她這般模樣,仰天大笑三聲。
“哈哈……”
“果然報應不爽!”
葉依柔氣得臉色青紫交錯,想要掙脫綁她的繩子,衝過來和葉鳳頃拼命。
她可以被旁人嘲笑,獨獨不能是葉鳳頃!
因此,在見到葉鳳頃笑的那一刻,劇烈掙扎。
只可惜……
繩子綁得太牢,無論她怎麼掙扎,都未能掙脫。
最最可氣的是,由於她用力過猛,椅子翻倒。
她就像只四腳朝天的烏龜,四肢不停扭動,卻怎麼也翻不了身。
只能倒在地上怒視緩緩朝她走來的葉鳳頃。
“賤人!你來做什麼!”
“看我的笑話嗎?!”
“告訴你,你也會有這麼一天的!”
因爲太恨,便把所有最惡毒的話都罵在葉鳳頃身上。
可惜的是……
無論她怎麼謾罵,葉鳳頃就是不生氣。
非但不生氣,臉上還浮着淺淺的笑意。
“罵夠了嗎?”
“如果我是你的話,就會管好自己的嘴巴,省點力氣。”
“免得到死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死的。”
葉依柔躺在地上,恨恨望着她:“賤人,你怎麼不去死?!”
葉鳳頃不予理會,自她身邊走過,尋了個乾淨椅子坐下。
託着腮,似笑非笑看她。
“你這樣的人渣都沒死,我這樣的好人又怎麼會死?”
“哦對了,順便告訴你一句:太子被廢,他如今連親王都不是了,只是個普通皇子。”
果然……
此語一出,葉依柔又急又氣。
“你胡說!”
“皇上那麼寵愛太子殿下,怎麼可能這樣對他?”
“你一定是在騙我!”
“還有皇后娘娘,她那麼疼愛殿下,還有林相,怎麼會讓他……”
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急忙閉嘴。
葉鳳頃很快就抓到了她話裏的漏洞。
“皇上寵愛太子……”
“皇后娘娘疼愛殿下……”
“還有林相……”
“喔,這些事你一個深居簡出的婦人怎麼知道?”
“或者……你與廢太子之間有不可告人的祕密?”
有些事情,儘管已經猜到,還是想聽她親口承認。
葉依柔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立刻撇過臉去,閉起眼睛,不再開口。
“葉依柔,你不覺得你很好笑嗎?”
“你那麼有才情,又是國都人公認的才女,憑着自己的雙手做點什麼不好?偏要倚靠廢太子,如今你被抓進大牢,他來看望過你嗎?”
這話就像是一把刀,重重紮在葉依柔的心上。
儘管她不想承認葉鳳頃的話有道理,卻是在心裏認同了。
她落得如此這般下場,慕容奉沒過問過一句,沒探望過一次。
足可見……
他只是在利用自己而已。
真心錯付,如何不痛!
一把沒用了的刀,誰又會再撿起來呢?
葉鳳頃見她有所動容,知道她聽進去了自己的話。
“你只要告訴我關於慕容烈的消息,我可以放你出去,甚至還可以治好你的手!”
說完之後,便緊緊盯着她浸了血的手,不再說話。
葉依柔是個聰明的,她會權衡利弊得失的。
不過……
葉鳳頃並沒有等到她的回答。
足足有一刻鐘的時間裏,葉依柔都在思索。
見她沒有要答覆自己的意思,葉鳳頃起身:“好吧!”
“機會只有一次,我給你了,是你自己不要,那就別怪我翻臉無情。”
擡腳便往外走。
就在她即將抵達門前的那一秒,葉依柔開了口:“等等!”
雖然她聲音很細小,聽上去很是虛弱,葉鳳頃還是聽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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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下腳步,卻並沒有回身。
一只手放在門框上,大有要推開門的意味。
“葉鳳頃,你別走!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訴你!”
“但是,你也要保證放我出去,治好我的手!”
葉鳳頃這纔回身看她:“那是當然!”
葉依柔認命的合了閤眼:“你讓我想想,該從哪裏說起。”
葉鳳頃沒有催她,重新坐回到椅子上,靜靜等着。
想了一會兒,葉依柔纔開口:“就從別苑慕容烈失蹤說起吧。”
―――――
葉鳳頃離開府尹衙門的時候,已經是傍晚時分了。
早春的太陽脆弱的很,還沒有溫暖大地,便又沉了下去,天地之間一片混沌。
踏進馬車後,她對莫風吩咐:“去別苑!”
葉依柔說的話真假未知,她不敢輕信,還是決定親自去走一趟。
莫風看着灰暗的天色,並沒有立刻駕馬,而是問她:“王妃真要過去?”
“這天色不太好呢,怕是要下雨。”
葉鳳頃掀開簾子探出頭來,看看天色,仍舊義無反顧:“必須去!”
莫風知她脾氣,不敢再勸。
吆喝一聲,在馬屁股上拍了一下,馬兒便朝別苑飛奔而去。
別苑這裏,葉鳳頃來的次數不多,對環境地形說不上十分了解。
因此……
這回過來,她特意叫了熟悉別苑的人陪同。
已然是掌燈時分,風更大了,吹得紙燈搖搖晃晃。
卻吹不散葉鳳頃重搜別苑的心志。
因爲是王妃親自過來,留在別苑的管事和兩個丫環不敢怠慢,一直陪在她身旁。
每到一處,便詳細說與她聽。
莫風不明白王妃爲何趁着夜色突然再次搜查別苑。
但……
有一點她明白:沒人比王妃更擔心王爺。
故而,不緊不慢跟在葉鳳頃身後,眼睛四處查看,唯恐有人對葉鳳頃不利。
處處小心。
這處別苑之前是個農場,足足有三十畝地之大。
後來,因爲慕容烈需要養戰馬,這處便成了一個馬場。
大戰結束後,馬場廢棄,皇上就把這處院子賞給了慕容烈,算是他的私產。
這處院子雖然地處城郊,倒是個依山傍水的好地方。
慕容烈花重金請工匠改造了這院子,便成了一個好去處。
葉鳳頃突然停下腳步,指指潺潺水流:“這水從何處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