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凜說着話，語氣很是平靜。
他彷彿不是在講自己的故事。
程意默了好久，只是緊緊的抱着他。
“夏城是一個美好的小城鎮。”
“程意，你知道嗎？”
“我是私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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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母親和別的男人生出來的。”
“所以我就是萬人嫌。”
“可是我不怪她。”
陳凜說着哽咽了一句。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會有這種情緒。
他是真的一點都不怪生了他的那個女人。
程意也是才知道他的身世，原來還有這一層故事？
“陳凜，那她呢？”
程意想知道，那個她還活着嗎？
如果還活着的話，她怎麼沒有看護好陳凜呢？
一個母親再怎麼討厭自己的孩子，總是有一瞬間的心軟的吧？
“她死了。”
“死在了雨夜。”
“就死在了我的眼前。”
陳凜語氣平靜，彷彿不是在說死去的一個人。
男人的思緒也回到了從前。
他記事早，很多都記得。
娶他母親柳夏的那個男人是一個耍猴戲的師傅，叫江賦。
在夏城，會耍猴戲的男人總是那麼多人喜歡。
因爲耍猴戲可以賺很多的錢。
江賦就出軌了。
柳夏經受不住打擊，開始變得瘋癲。
後來酗酒上癮，在酒吧的時候玩過了。
之後就有了他了。
她和別的男人的事情也被江賦知道了，因爲男人的好面子和尊嚴，他開始對柳夏實施監禁。
柳夏的精神也開始變得不好。
不過江賦做了一件讓柳夏都沒有意識到的事情。
就是他留下了這個孩子。
陳凜是早產兒，在柳夏懷胎8月的時候，被踹出來的。
那個時候柳夏被踹暈了，肚子都流血了。
還好送醫院及時，母子平安。
雖然平安，但是柳夏的身體越來越差了，精神被江賦長久的pua和虐待，開始瘋癲了。
陳凜到兩歲的時候，柳夏還是疼他的。
可是後來，隨着江賦越來越過分，甚至變着法的折騰柳夏。
柳夏開始爆發了，整個人都傻了。
每天只知道坐在了外面的樹下，也開始不管陳凜了。
甚至她還會開始打罵他。
江賦開始接手陳凜的一切事情。
陳凜一開始並不是叫這個名字的。
江賦給了他一個名字，叫‘賤種’。
他是他母親揹着他和別的男人苟且生的。
可是江賦從來沒有覺得是自己做錯了。
明明是他先出軌，讓柳夏失去了支撐。
陳凜過完了他人生中幸福的第二個年頭之後，後面都是無盡的黑暗。
正如他總是看着電視，其他的地方都會下雪，就夏城不會下那般。
夏城人人都可以得到幸福，只他不會。
柳夏是死在了陳凜做狗的第二年，那年他四歲。
他害怕繼父，可是他卻還是喜歡他那個母親。
柳夏是被江賦弄死的。
有一天江賦喝醉了酒，他強行按着柳夏在牀上，慾望上頭，什麼都顧不得了。
那時候的柳夏偏偏昏了頭，變得傻傻的，什麼都不肯。
江賦是被激怒的，一把拿過了花瓶敲在了女人的頭上。
柳夏死在了牀上，血流了一地。
陳凜是在睡夢中聽到聲音的。
他就看着江賦將柳夏的屍體拖出了房間。
那個夜晚，狂風暴雨，雨下的大。
陳凜第一次被淚溼了眼，他偷偷的跟了出去。
他就眼睜睜的看着繼父將柳夏給埋了。
他渾身溼漉漉的，他看見了水窪處染紅的血水。
柳夏死了。
這個念頭在他腦子閃過的時候，他的心中很是平淡。
但是平淡中又帶着一點點的憤怒。
他才四歲，也擺脫不了江賦了。
陳凜依稀還能記得柳夏時常哄他睡覺時說的話。
“乖孩子，以後你就叫江凜好不好？”
“凜字多好？代表了嚴肅害怕的意思。”
“你要怕你的爸爸，這樣他說不定就能多疼疼你了。”
自知做錯事情的柳夏後來對江賦也是言聽計從。
明明兩個人都有錯，但是死的只有一個人。
柳夏甚至以爲，江賦會對陳凜好的。
她以爲孩子只要乖一些，不和江賦對着幹，就會生活的很好的。
她算漏了一輩子。
陳凜後來開始了他的囚禁生活。
他被江賦關在了籠子裏，有時候裏面也還有一條杜賓犬。
杜賓犬很兇，又是大型犬，喜食生肉。
他進了狗籠，無非就是杜賓犬的食物了。
因爲飢餓，他甚至還要學會喫那狗食。
他只想活着了。
可是有時候，僅僅是活着就有點難了。
陳凜想，等他離開了夏城，他一定找一個會下雪的城市，他就想看看小時候期待的那一幕。
江賦乾的是地下產業，而且巡演的時候是在法律管轄不到的地界，沒人知道他乾的事情。
從那一刻開始，陳凜淪爲了富人的玩物。
他像狗狗那般的，開始學狗走路。
每個人看見他，都可以叫他一句賤狗。
他甚至還要學着猴子那般，跳過熊熊烈火燃燒的火圈。
他不會走路，他只要沒有巡演的時候，就是進狗籠。
他的身上也時常都是傷。
有被狗咬出來的傷，也有被火燙出來的。
這樣的生活一直持續到了六歲，六歲，他身子開始變高了一些。
整個人清清瘦瘦的，火圈的寬度已經不能讓他跳了。
江賦爲了圈錢，他生生的將惡犬放進了狗籠。
陳凜和惡犬在狹小的籠子鬥爭，都想要活着。
可是，人又怎麼能和惡犬鬥呢？
陳凜的小腿是被撕裂的。
他眼睜睜的看着惡犬的嘴裏叼着他的肉，喫的開心。
那一天，他疼的要死了。
也在想着死了多好？
他才六歲，就失去了小腿。
血流了一地。
可能是江賦也想繼續圈錢，所以帶了他去了醫院。
醫院當然也是黑心的，不是正規的醫院。
夏城在偏僻的地區，很多事情都是外面的人管不到的。
有些東西，用錢就可以收買。
江賦讓人給陳凜截了肢，六歲的時候，就從大腿處割了下來。
那個時候的陳凜整個燒了一個月。
疼了好久好久。
就因爲火圈太小，不能鑽了，他就必須截肢。
不過還好，因爲怕陳凜熬不過去死了，江賦讓人先割了他一條腿。
在外人的眼中，那就是江賦是一個有責任的繼父。
繼子被狗咬，他帶着人去醫院看病。
雖然最後的結果是截肢，但是不妨礙江賦的名聲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