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份收藏9
那天發生了很多事。
人的記憶是相當有限的。我們無法還原一天的每一刻,回憶更多像那個動畫電影裡的水晶球一樣,它自發擁有高光片段,以零碎的姿態保存在我們的大腦裡。
我對這一天的記憶就是這樣分了好幾個碎片,有的碎片大一些,有的小一些,有些是藍色的,有些是白色的,有些是黑的。
我記得我和林叢然發短信,他的來信像一團火一樣點亮我心裡的燈,那段記憶是白色的,後來他沉默了下去,我仿佛看到他喑啞的眼睛,那段記憶是藍色的。
我還記得我給陸秀打了電話,他接起來,說話時沒有了配音人物的那種運籌帷幄、指點江山的氣勢,他有點生硬地問我「幹什麽?」,那段記憶是紅色的。
我撥通他的電話。
響了三聲,等了等,又響了一聲,陸秀接起電話,說:「喂?」
這個「喂」是降調的。
我說:「哥哥,我打擾到你了嗎?」
他沉默了一會。
我想起他在跟我做愛之前問我的,「之後不再干涉我的生活」,我想他當時指的不僅僅是我不再找他、不再見他,應該還包括了教我不再聯繫他。
但他沒提這一茬。
他沒有挂斷我的電話,不單接了,還在我問是否打擾他時沉默了片刻,即便後來他頗爲强硬地回答「有點」,依然能看出他的態度。
他不討厭我。
他不討厭我,這是當然的,不然他也不會在肏我時問我「還討厭他嗎」。
我笑了笑。
我聽著他在電話那頭發出哥哥的聲音,我問他:「那哥哥什麽時候方便,我可以到時候再跟你打電話嗎?」
他又沉默了一會。
不方便,你不要打電話了,這種態度才是拒絕,他沒有,所以他沒有拒絕。
他只是問,「有什麽事?」即便語氣很衝,聽起來不太耐煩,但他依然不是拒絕的意思。
真可愛啊。
我笑了笑,眯起眼睛,輕輕哼了哼。
他立刻說:「沒事我挂了。」
「——我啊。」
我拖長了調子,兩個字說了兩秒鐘,他停下了,在等我。於是我說,「我想哥哥了。」
「我挂了。」
又一次。
與其說是說給我聽的,不如說是說給他自己聽的罷——他到底沒有挂斷。
我笑意更深,問他:「哥哥沒有想我嗎?」
「沒有。」
口是心非。
哇,他一點也不像二十五歲的男人,事業的成功沒有讓他圓滑世故,他蠢到天真,這種天然讓我覺得很舒服,好像某種動物。眼睛在前的動物天生比眼睛在兩側的動物更有攻擊性,像豹子比羊,而他是猫科動物的幼崽,眼眸濕潤,爪子却細軟。
真可愛呐。
我說:「可是我很想哥哥誒,想得渾身發燙……」
他沒有說話。
「哥哥上次把我肏得好舒服,我這幾天一直一直在想,如果當時我們在床上,是不是可以換好幾個姿勢啦?」
依然沉默。
「哥哥可以試試後入我呢,從後面捏我的奶子,我就趴在床上給哥哥肏,把哥哥的肉棒夾得緊緊的,用屁股夾,用小穴夾……」
「你、想……怎樣?」
他打斷我。
他大概是在房間裡,一個人,坐在辦公桌前,我聽到他的手掃過鍵盤的聲音,他起身了。更明顯的是他的聲音,比之前低了幾個度,啞成了低音提琴裡顫動的弦,還帶了點猶疑的顫音。
我說:「我想哥哥肏我。」
「草。」
他駡了聲。
「哥哥,好哥哥,你摸摸我罷,我現在把衣服解開了,露出我的奶子,上面還有你上次咬的印子,消了好幾個了,第一天的時候滿身都是吻痕,哥哥你好壞哦……」
「我……」,他的氣息有點重了,隔著手機,我可以聽到。那聲音排在手機的話筒裡,變成電流的雜音傳給我,像穿越了千山萬水的風,潮濕、曖昧,撫摸我的臉頰。
「哥哥,你摸摸我啊,我把腿打開了,內褲裡面好濕哦,好像那種爛掉的泥巴一樣,你會不會把鶏巴放到軟泥裡面?試試吧,很爽的,真的很軟呢……」
「……」
沉默著。他聽到我撫摸自己時的喘息,跟隨我捏著奶子、拈著陰蒂一聲聲地呻吟,我知道他在聽,他磅礴的呼吸粗糲,響在我耳邊,好像就在我身邊,就在我眼前一樣。
我把手機開成外音,放在腦袋旁邊,看著天花板,用兩只手自瀆。
「哥哥……我太濕了,我好難受,我好想要……」
我軟軟地說。
他的呼吸停了。
好半天才落下來,我又問他,「哥哥……嗚嗚嗚……怎麽辦呐?」
「嗯、唔……我摸到小穴裡面了,它好緊,好會夾,我的手進不去,哥哥……」
「放進去。」
他說。
房間的燈在我頭頂晃蕩,好奇怪。
哦,不是的,是我在抖。我在他粗野、乾燥的聲音裡細細地哭著,一邊把手伸進小穴,一邊感受到進入的快感,又兀自嫌它不够。
「只有一根手指,太少了,我想要哥哥的肉棒……」
「嗚……」
「那就再放一只。」他說。
我順從,插入自己,兩只手指幷作一股,抽動,傾斜著擠壓G點,越來越快,也下意識用另一只手按動陰蒂。
我被捧上了高處,無限無限接近天花板,和那片白色不分你我,極端的快樂讓五感成了一感,我感到他在我旁邊,不遠的地方,解開皮帶,把陰莖掏了出來,上下擼動,和我一起呻吟。
明明都是混亂的,呼吸、節奏,不得方寸,但這一刻,我們的步調奇异地一致,他的手成了我的穴,我的手成了他的陽物,我們擁有彼此。
「哥哥……我快到了……」
「我……也……」
「你……感覺到了嗎?」他問我。
我眩暈而絕倒,不知所謂,迷茫地問他,我說:「嗯?」
「感覺到我在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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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覺……啊!」
「哥哥……在肏我。」我說。
我哭了起來。
在那瞬間,高潮的瞬間,液體噴薄,快感從我身體裡輻射出去,我成了太陽,我的眼睛是紅色的,這個記憶也是。
等到我終於落了下來,丟失的五感才重新回到我身體裡。
記憶變成了黑色。
我看到、我也聽到,哥哥大力打開門,不可置信地看著我,屈辱、尷尬、狂怒。
陳淮。
你終於來了啊。
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