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77章

發佈時間: 2024-10-24 18:35: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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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誰與爭峰 …

接到哥哥的電話時,林淺正坐在酒店的房間裡,望著窗外茫茫夜景,用毛巾擦著濕漉漉的頭髮。

她剛洗完澡。這是位於城市北郊的一家酒店,距離愛達集團也很遠。司機直接把她和厲致誠送來這裡。

有一刹那,她自嘲地想:沒想到她林淺,居然也有有家不能回的情況——因為記者媒體跟得比較緊,也要防著其他**者,所以厲致誠的別墅、她的租住小屋暫時都不能回去。

她不知道這樣的情況要維持多久。

此刻,已是夜裡十一點多。郊區更是萬籟俱寂,所有的村莊、小鎮燈光零星,幾乎都已陷入沉睡。只有厲致誠在外間的客廳,與薛明濤、蔣垣等人講話的聲音,透過半掩的房門隱約傳來:

“都送進警局,跟趙副局長打個招呼。”

“記者能壓的都壓下去。”

“明天一早召集全體部門經理級以上人員開會。”

……

厲致誠的嗓音聽起來平和而低沉。正因為盛怒之後,不動聲色的平和,令林淺感覺到更強的威懾力。

林淺走過去,把房門關緊,這才對電話裡的林莫臣說:“我沒事,跟厲致誠到酒店了……襲擊?沒有,就是有些人在**,被擋住了,我們趁機坐車跑了……他們怎麼攻擊得到我?”

對於哥哥,她照例是報喜不報憂,更是被砸中的雞蛋隻字未提。

可這次,她瞞不過去了。因為林莫臣淡淡地說:“還瞞著我?你被雞蛋砸中的照片我已經看到了。”

他從哪裡看到了照片,林淺也搞不清楚。但知道哥哥一向神通廣大,手段種種,所以她也就沒再追問。只是聽他這麼一說,到底是有些委屈,答:“好吧,我就被砸中了一個,厲致誠背上被砸中了四五個呢。是有點疼,但是也沒受傷。”頓了頓,歎了口氣說:“心靈的創傷遠大於身體的疼痛。”

她這話講得半真半假,林莫臣卻聽得沉默了。

“在哪兒?我過來。”

林淺遲疑:“不太好吧?”這風口浪尖的。

但顯然,每當林莫臣發了火,那跟厲致誠渾身籠罩的低沉氣壓是不同的。他不僅有低氣壓,還有某種叫人心慌慌的邪氣。

他冷冷一笑,說:“地址!”

林淺立馬把酒店名字和房間號告訴了他,“嘟―嘟―嘟―”電話就被他掛斷了。

林淺有點哭笑不得。來就來吧,人正不怕影子斜。而且反正是哥哥,他肯定不會讓兄妹倆再吃虧的。

抱著這樣的想法,林淺把手機往邊上一丟,在床上躺下。

奇怪,明明只是被砸中了臉一下。為什麼她會感到身心俱疲呢?

她的目光環顧一周,自然而然落在桌上搭著的襯衣上。那是厲致誠換下來的。當時在醫院,林淺沒察覺,後面只聽到了數聲砸雞蛋的聲音。上車後才發覺,厲致誠胳膊、後背,早被砸得黃黃白白一片。不知怎的,林淺看到他被砸,竟然比自己被擊中那一下還委屈還憤怒。腦子裡只有一個念頭:他們怎麼可以砸他?他們根本不知道他是如何竭盡全力,在保護民族品牌!

想到這裡,林淺心中又泛起熟悉的悶悶的情緒。她跳下床,拿起厲致誠的襯衣,走進了洗手間。

厲致誠剛剛只匆匆沖了個澡,就出去跟其他人交談了。林淺本來也想出去,但大概是她今天被砸那一下,令他徹底心疼了。所以他只低頭吻了她一下,然後說:“我去處理,你休息,呆在裡面不用出來。”

平時,厲致誠從不攔著她參與討**事,此刻一反常態,林淺感覺到的是他強烈的保護欲望。於是她心頭一軟,點了點頭,聽話的留在了臥室裡。

流水嘩啦啦啦,林淺仔細搓著他的襯衣。想起來這還是她第一次為他洗襯衣。同居的日子,兩人都忙,衣服幾乎都交給洗衣機和乾洗店。而他雖然是個徹頭徹尾的大男子主義,但在部隊呆了那麼多年,習慣了自己動手。所以林淺連**都沒給他洗過一條。

想到這裡,她內心一陣柔軟,搓著手下柔軟的布料,仿佛還能感覺到他皮膚的溫度。

她對他要更好一點,她想,照料他更多一點。

正洗得專注,一聲輕響,洗手間的門被人推開。

厲致誠走了進來,依舊是簡單的襯衫西褲,眸色幽沉地望著她。

林淺看一眼他身後,外間已經靜悄悄的了。於是她問:“他們走了?”

“嗯。”他站在盥洗台旁,目光落在她的雙手上,“怎麼跑來給我洗衣服了?”

林淺微微一笑,將衣服又提起涮了涮,然後擰開,用衣架晾開,逕自走回臥室。厲致誠雙手插褲兜裡,跟在她身後走出來。

林淺把他的襯衣晾在陽臺上,這才拍拍手。陽臺風很大,卻仿佛吹散了人心中的霧霾。她有些發怔,眺望著遠方。厲致誠從背後環住她的腰,低頭開始在她脖子上啃咬。

林淺的心軟得一塌糊塗,握住他的手,低聲說:“致誠,我剛剛在**的人裡,看到了幾個愛達的老員工。”

講完這句話,她就閉口了。

是真的老員工,在愛達當年最困難的時候,那幾個人都不曾棄公司而去。對於這樣的人,厲致誠和林淺都會注意到。

可今天,他們不知是被誰煽動,也站在了抗議的人群裡。

而煽動只是外因,也許他們對她並不瞭解,也許他們是因為老愛達被DG控股,太過難受。但今天看到他們站在那裡,林淺真的很寒心。

厲致誠動作一頓,抬起頭。

他的雙手撐到陽臺上,依然將她整個圈在懷裡。這姿勢令林淺感到溫暖無比,轉頭蹭了蹭他的脖子,然後抬頭看著他。

他也低頭看著她:

“豈能盡如人意,但求無愧我心。”

林淺點點頭。

只是,話雖然這麼說,但心中總有被人誤會的滯澀感。

如果……

如果她林淺今日不是厲致誠的下屬,也不必依附於他在發展事業——至少在外界看來是這樣——即使她是林莫臣的妹妹,旁人又怎麼有機會說半句閒話?

這念頭閃過腦海裡,就像打開了一扇窗,更多想法和衝動,統統冒了出來。她沒出聲,只默默地想著那些事。而厲致誠並未察覺,他也有自己的心思。在林淺**的片刻,他不動聲色打量著她的額頭、眼睛和鼻樑。

除了鼻樑上方隱隱有塊淡淡的淤青,其他地方沒有受傷。厲致誠伸出手,指腹輕輕撫摸過那一小塊淤青。林淺被他摸得整顆心都軟了。這男人的憐惜是無聲而靜默的,卻也是動人心扉的。

“是不是很狼狽?”她抿了抿嘴。

厲致誠看她一眼,停止了撫摸,而是單手將她摟進懷裡,一起看著無邊的夜色。

“嗯,很狼狽。”他嗓音低沉地答,“不過更狼狽的是我,看著你在我面前受傷。”

林淺心頭一震,看著他在夜色中俊秀安靜的側臉。終究什麼話也沒說,伸手回抱住他。

——

“叮咚——”

門鈴響起時,林淺鬆開厲致誠:“是我哥來了。”

厲致誠不置可否,拉著她的手走回客廳。林淺眨眨眼:“你一邊呆著。”鬆開他的手,打開了門。

門外,林莫臣一身黑色風衣,高挑頎長,俊臉仿佛還沾染著夜色的清冷,連帶眼神都是冷而深的,定定地望著她。

他又看一眼她身後的厲致誠,這才走進來,關上門。

客廳燈光柔亮,林莫臣外套也沒脫,伸手就拉住林淺,低頭看著她的臉。於是他的臉色又難看了幾分,下一個動作居然跟厲致誠一模一樣——伸手就去輕輕摸那塊淤青處。

林淺小聲:“哥……小意思,沒事。”

林莫臣掃她一眼,將她鬆開。比起之前在辦公室的怒不可遏,他現在已經徹底平靜又冷靜。抬眸跟厲致誠交換個眼神,兩人走過去在沙發坐下。

這回厲致誠沒趕林淺回臥室,所以她就在他身邊坐下,挽住他的胳膊。

三個人,六隻眼睛,靜默片刻。林莫臣先開口,嗓音疏淡:“你打算怎麼做?”

厲致誠答:“人已經全部抓住了,送到警局。這件事……”他看一眼林淺,“暫時不打算深究。留到以後,背後肇事者我會教訓。”

林莫臣點了點頭,長腿交疊,手搭在膝蓋上輕輕敲著:“現在的確不適合追究,越描越黑。”他也看一眼林淺:“先吃點苦頭,今後再給你報仇。”

林淺反而被他們倆說笑了。她怎麼可能因為這點小委屈,不顧大局?反倒是他倆,事情發生時,都怒氣衝衝的。好在他們倆始終是理智的,現在同樣做出謀定而後動的決斷。

這時林莫臣又問:“後面打算怎麼打?”

很普通的問句,卻令林淺和厲致誠都是微怔。

因為一直以來,林莫臣不插手愛達的收購,當然也不過問他們的反收購商戰,是為中立。現在突然過問……

林淺搶先開口:“哥,你想幹什麼?你幹嘛問這個?”

厲致誠看她一眼,沒說話。但那沉靜銳利的眼神,卻仿佛已洞悉林莫臣心中所想。

果然,林莫臣淡淡笑了笑說:“林淺,我有自己的原則。之前我不會對你有任何偏袒,同樣的道理,現在有人把主意打到你身上,你認為我還會縱容?可笑的挑釁,自尋死路。”

厲致誠眼中卻泛起淡淡的笑意,似乎也跟他心有戚戚然。

“可是!”林淺皺眉,“你的工作怎麼辦?”

林莫臣答得淡然:“沒什麼怎麼辦。我手上的新寶瑞和司美琪收購案已經轉交給同事,不可能再繼續。”

林淺張了張嘴,沒說話。他卻沒理會她,逕自跟厲致誠聊了起來。

“現在DG打的就是品牌牌,把ZAMON捧到中國第一外資品牌的位置。”林莫臣說,“你打算怎麼做?”

厲致誠沉聲答:“捧得越高,跌得越狠。我已經安排人做過深入調研,ZAMON在美國本土雖然算一線品牌,但遠不至於到他們塑造的頂級奢侈品牌位置,價格也跟其他奢侈品一樣,在中國和海外有很大差別。”

林莫臣眸色一斂,微一思索,眼中有了笑意:“你打算從那邊突破?”

“嗯。”厲致誠波瀾不驚地答,“構成奢侈品最重要的一個因素,就是價格。價格就是顧客利益,高價增加了產品的信譽*。如果價格體系遭受爭議,顧客就會感覺利益受損,那麼產品信譽和品牌也會一起崩潰……”

他倆低著頭,隔著茶几一角,姿態從容,目光交錯,兀自交談著。林淺早已鬆開厲致誠,自己坐在沙發裡。她望著兩人同樣冷峻專注的容顏,聽著他們同樣沒有什麼溫度的聲音,思緒卻翻滾到很遠很遠的地方。

她首先想到的是,哥哥遇到的問題,沒有他說的那麼簡單。

如果他插手中外資之戰,退出收購工作組肯定是不夠的。DG是他們公司的客戶,事情演化下去,他就得辭職。

當然哥哥自己有公司,這幾年做金融投資也不過是興趣所致。但因為她的緣故,影響到他的事業計畫,這不是她願意看到的。

而厲致誠呢?

林淺的目光凝聚在他臉上。平靜、淡漠、眉目英朗的臉。此刻他跟哥哥坐在一起,看起來年輕、英俊、沉穩。胸中仿佛有萬般溝壑,根本不需要她一個女人操心。可林淺想到他即將面臨的質疑,就是會不舒服。

令她感到最不舒服的,是關於她自己。

一直以來她隱隱感覺到的問題,今晚被一次次剝露在她面前的問題,如今已清晰得令她必須直視。當然,她也可以放下它不管,繼續維持現狀。現狀很好,他們兩個強大得像兩座高山,而她在他們的屏障後盡情施展才華、享受生活,愛情和親情將她包圍,比很多人已經幸福美滿了很多很多。

可是還不夠。她知道不夠。

那個念頭一旦在她腦海裡紮了根,就激起了她骨子裡深深的傲氣和熱血。

她想:如果她現在不是依附于厲致誠的事業而存在,旁人又怎麼能質疑?就像厲致誠說的,強者才有話語權。如果她有自證清白的能力,旁人又怎麼敢再詆毀半個字?陳錚不敢,不敢把她再當成厲致誠的弱點,屢屢挑釁;記者不敢,因為她把才華和品格擺在了大眾面前。

那些愛達的老員工,也不會再懷疑她。因為她根本不需要,依附于他們的厲致誠而存在。

這些念頭反復衝擊著她的大腦,變成了一種強烈的意志和渴望。她知道自己必須去做。人生有些事你必須去做,根本無法抗拒,也不可以忽視。你好像已經看到了自己的命運隨之改變,一個聲音反反復複在心裡說:那是你必須做的事。

……

她再度抬頭,看著眼前正在“密謀”的兩個男人。

“……這個階段我都會低調處理。”厲致誠淡淡地說,“在公司內部就這件事做個解釋。”

“不錯。”林莫臣長眉輕挑,“可以讓她先把手上的明德股權權利全部授權給你,這樣也算是表明立場。”又看一眼林淺:“她暫時離開明德,也不要再從事任何跟愛達有關的工作,淡出大眾視線。”

厲致誠也看向林淺,與她四目凝視片刻,他點頭:“好。”

見她有點發怔,林莫臣反而笑了,淡淡對她說:“這段時間就讓厲致誠金屋藏嬌,外面的事我們來處理。過段時間,DG徹底被擊敗,你自然沉冤得雪。放心。”

厲致誠也伸手摟住她的肩膀,大概是見她一直不出聲,低沉嗓音輕聲說:“好嗎?”

這個時候,林莫臣和厲致誠都以為,林淺一定會說好。因為她一向聰明又知進退,遇到大事後,基本都會聽從他倆的安排。

林淺抬頭,先看一眼哥哥,再直視著厲致誠。

“不好。”清脆俐落的聲音。

厲致誠和林莫臣同時一靜。

林莫臣眼中先浮現玩味的笑意,往沙發裡一靠,端起茶輕抿一口,沒說話。厲致誠眸色幽沉地望著懷中的女人,片刻後,居然是相同的反應,也淡淡一笑。

“為什麼?”他問。

林淺還是頭一次在他倆面前表達這樣的想法。她有一點羞赧,但更多的是堅定。她抬眸,定定地望著他倆,說:“一杯茶的功夫,你們已經把以後的事,可能遇到的風浪,全都安排好。也把我應該怎麼做、去哪裡,都安排好。可這一次,你們的安排,是對我最安全的做法,卻不是對我最好的做法。”

這下林莫臣和厲致誠都是微怔。林莫臣放下茶杯,緩緩重複她的話:“你認為我的安排,對你不好?”厲致誠則靜靜凝視著她,凝視著她清秀的眉眼,凝視著她恬靜堅定的表情。他的手還握在她的腰上,手指無聲的摩挲著她的肌膚。看著這樣執拗的她,他已隱約猜到她想說什麼。

然後突然就有想要將她徹底扣在懷中,不讓她離開他掌控和保護的衝動。

林淺卻未察覺男人眼中的暗湧,抿了抿有點乾涸的嘴唇,聲音清亮地說:“不,你們對我很好。哥哥,你要為了我的事,辭去現在的工作,並且會對你在行業中的聲譽有影響;厲致誠……”她露出無奈地笑,“現在人人都以為你被美色所惑,要賣掉民族品牌。”

她忽然站了起來,在他倆的視線裡,長長地吐了口氣。

“可是,有些事,是必須要我自己去面對,去解決的。你們倆再牛,再為我犧牲,也解決不了。

你們也許可以輕而易舉擊潰DG,可以讓公眾相信,愛達是堅定的民族品牌。可他們心裡真的會相信,我林淺沒有做過內外勾結的事?今後我再回到箱包行業,‘林淺’這個名字,永遠都會帶著模糊的污點。每個人都會想到曾經的這一段傳聞。

我怎麼能指望事過境遷、人們淡忘,用這種方式還給我清白?不,我不要似是而非,不要成為一個隱晦的話題。我要用自己的方式,徹底證明清白。我要讓所有人清楚明白地看到,我林淺根本不屑於做什麼DG的奸細。我要自己站出來,站到他們面前,讓他們印象深刻,再也無法誤解我,再也無法把我忽視為‘某個靠男人上位的女人’。

我一定……要讓他們看到。”

——

林莫臣離開的時候,已經淩晨一點多了。

林淺把他送出房間門外。

他轉身看著她,目光中依舊含著玩味。

“如你所願,我可以暫時置身事外。”他波瀾不驚地說,“不過DG最好祈禱你能成功,否則妹妹不行,自然換哥哥上。”

林淺噗嗤笑了,伸手將他輕輕一抱:“哥,謝謝你。”

林莫臣眼中也浮現笑意。目光越過她,跟屋內的厲致誠對視一眼。然後鬆開她,轉身離去。

林淺一直看著他上了電梯,這才關門重新進屋。

剛剛在她一番自陳心跡後,哥**快地答應了她的要求——暫時置身事外。

他其實很理解她要什麼,一如兄妹倆相濡以沫的這些年。

林淺心頭一陣柔軟,複又抬頭,看著坐在沙發上的厲致誠。

已經是半夜了,他沒有半點倦色困意。雙肘撐在膝蓋上,十指交握,以沉思的姿態,凝望著她。

這樣幽黑銳亮的眼神,總是讓林淺心弦隨之輕顫。她走到他身邊坐下,挽住他的胳膊,靠上了他的肩膀。兩人的臉頰這樣輕輕貼著,林淺能感覺到他微微側轉了臉,呼吸的熱氣噴在了她的額頭上——他在看她。

林淺忍不住笑了,輕聲說:“忤逆你的安排,生氣了?”

其實她知道厲致誠不會生氣,故意撩撥而已。剛剛對這兩個最重要的男人,講出了心中的想法後。此刻她的感覺酣暢淋漓,心頭鬱氣一掃而光。她現在巴不得馬上回到自己的新工廠裡,立刻讓新產品投入生產——就像她剛才說的,要讓所有人,都看到林淺自己的品牌。

誰知話音剛落,厲致誠忽然伸手扣住她的肩膀,順勢就將她壓在了沙發上,居高臨下盯著她。

林淺眨了眨眼,也盯著他不動聲色的臉龐。

“要多少時間?”他問。

林淺心頭狠狠一軟,答:“等你發動大**的時候,我會回來。”

我一定回來。

帶著我自己的品牌,帶著我的忠誠,助你重新站上整個行業的巔峰。

跟你並肩站在一起,原來那才是我畢生渴望的愛情。

77、蝕心入骨 …

三個月後。

這是DG中國業務增長最瘋狂的三個月,也是查理斯和陳錚人生中最輝煌的三個月。

此去經年,再也沒有這樣榮耀的時光。以至於陳錚在今後很多年,還時常懷念這段歲月。流連忘返,就像一段罌粟般甜美的夢境,他多希望自己永遠不曾醒來。

而此刻,陳錚還沉浸在這段美妙的人生裡。

是夜,霖市的南越六星級大酒店中,燈火璀璨、衣衫鬢影。前方的背景板上,是DG中國的巨大標誌,以及一系列驚人的數字和成績:

“DG中國年銷售額突破五億;

ZAMON榮登中國最有影響力品牌第一名;

市場佔有率突破25%;

月度銷售增長率300%;

……”

今天是年度最後一天,也是DG中國年度慶功晚宴召開的時間。

在美妙的音樂裡,在滿場燈光矚目下,查理斯穿上他最昂貴的一套燕尾服、打著領結,滿臉噙笑登上了主席臺。他細數了這一年來,DG中國取得的一切成績;他的幽默風趣與睿智氣度,贏得了陣陣笑聲和掌聲。

最後,他將公司所有高層請上了台,一起向在場的員工、嘉賓和媒體們祝酒。站在他身邊的,就是意氣風發、姿容俊朗的陳錚。兩人手牽著手,朝台下做出振臂慶賀的姿勢,查理斯拿過話筒說道:“我最要感謝的,是我的朋友兼同事陳錚,以及所有的中國員工。沒有你們的支援,DG中國不可能獲得這樣的成績,不可能為中國消費者貢獻我們世界一流的產品!”

這番話將全場氣氛掀向了最高~潮。所有人齊聲歡呼鼓掌,高層們將手中的紅酒一飲而盡。而陳錚與查理斯勾肩搭背,望著台下茫茫的燈光和人臉,只覺前所未有的志得意滿、前所未有的躊躇滿志。

他終於帶領司美琪,迎來了新的巔峰。他想,他終於贏得了理應獲得的一切。

他這樣,又怎麼不是給中國人長臉?他的司美琪,成了全球最好的箱包企業的子公司。他們能學習最好的技術、最先進的管理流程。假以時日,他一定能做得更好、得到更多。

他會如願以償,站上中國商人的巔峰。

……

更加熱情的音樂響起,許多人滑入舞池:美國人、澳洲人、中國人……有漂亮年輕的女職員,過來邀請老闆們跳舞。查理斯和陳錚相視一笑,各自挽著舞伴,也加入舞池。這舉動成功將現場氣氛,再度掀向高~潮。

現在跳的是恰恰,兩位老闆竟跳得非常流暢奔放,吸引了所有人的眼球。而在快速扭動腰臀、舞動雙臂時,陳錚的心仿佛也被現場這種熱烈的氣氛,塞得就要滿溢。那個念頭,再次模模糊糊閃過腦海裡——但願這段時光,永遠也不會結束。美好得像夢一樣的輝煌,永遠也不會墜落。

他永遠不會再回到那慘澹、憤怒、無望的穀底中去。

——

市場,永遠會帶給我們出乎意料的結果,甚至是自相矛盾的結果。沒有任何研究市場的大師,能夠徹底讀懂和預測市場的走向。因為它由無數消費者組成,被數不清的因素干擾影響。

就譬如這段時間,與DG中國的業務火爆形成鮮明對比的是——網路上、全國範圍內,對於DG中國的民族抵抗情緒,達到了前所未有的高~潮。許多大學社團聯名抵制DG品牌;許多箱包行業在網路和媒體上大吐苦水,抗議DG對自己的傾軋和收購;一名又一名經濟學家發表文章,痛斥外資對中國箱包行業的惡意佔領……當然,這其中少不了厲致誠和寧惟愷的推波助瀾。

然而無可否認的是,賣得越火,反抗越強烈;

反抗越強烈,賣得反而更火。

兩種極端的情況,同時在市場出現。沒人能準確解釋為什麼。許多致力於維護民族品牌的學者們,只能望洋興嘆。

但幾乎所有人都可以感覺到,現在的中國箱包市場,就像一個巨大的氣球,越吹越大,內部的暗湧氣流越來越激烈。除了愛達集團,以及寧惟愷的沙鷹品牌,依舊堅強的保持著與DG分庭抗禮的趨勢,業務規模逆市增長,其他箱包企業,全都感受到了同樣巨大的壓力——生存越來越艱難、未來越來越迷茫。

以及,在DG的收購利益**,和保護民族品牌的強烈呼聲中,越發舉棋不定。

這其中,當然也包括一落千丈的新寶瑞,以及它的兩位掌門人——祝氏兄弟。

——

這是最尋常不過的一個夜晚,祝晗程和祝晗遠兩兄弟,坐在祝氏總部頂層的一間小會議室中,就司美琪的股權問題,再次秘密商議。兩個人的神色,都是凝重而專注的。

所謂進退兩難,大概就是指他們現在的境地。上一次賣出手中部位新寶瑞的股份,事後就被父親一頓痛駡。但木已成舟,祝老頭子也不能拿這兩個兒子怎麼辦。

原本,他們是打算靜觀其變,伺機抬高價格,把手裡剩下的股份賣給DG。他們原本就不打算留下新寶瑞。

可現在,情況不一樣了。他們沒想到,**界對DG的反抗情緒會這麼嚴重。許多媒體界、學者,竟像是盯著他們這些企業家。一旦有人賣出了自己的品牌和企業,立刻會遭致一頓鋪天蓋地的謾駡。

祝氏兄弟是世家出身,是很要面子的人。他們決不能讓自己的聲譽有這樣的損失,也不能讓手上的房地產和金融企業受到影響。所以現在情況發展,也超出他們原本的預期和控制——他們不能再賣給DG了。

但隨著DG業務越來越好,新寶瑞的業務也在逐步萎縮。他們又不能讓這個公司爛在手裡。所以他們現在最希望的,是尋求到一個中資的買家。至於對方會不會把新寶瑞再轉賣給外資,那就不是他們的事了。如果要當民族罪人,讓別人來當。他們只要錢。

現在,在接觸了一些人之後,他們終於遇到了一個合適的買家。

是一名北京的商人,家中還有政府背景,與霖市許多國資企業也走得很近。這樣一個人,他們瞭解過,跟寧惟愷是沒有過任何交往和關係的。

所以他們放了心。明天一早,就會秘密簽訂股權轉讓協議。儘管價格比他們曾經期望的,低了不少。但在現在的情勢下,已經是最好的選擇。

只不過,對方既然入股,自然是想趁低價抄底,獲得新寶瑞的控股權。所以對方提出,還希望他們幫忙牽線,購買到祝老頭子或者祝晗妤手中的股份。

這件事,祝氏兄弟自然是不敢馬上跟父親提的。所以他們把主意打到了祝晗妤頭上。今天到這裡,就是要給深居簡出的祝晗妤打電話,探探口風。

稍微斟酌商量了一番後,二哥祝晗程,拿起手機,撥了過去。

——

祝晗妤最近這段時間,老忘了給手機充電,也經常不帶手機。當二哥的電話打到家裡座機時,她正好從外面回到家裡,赤著腳就從玄關走過去。

正是夜裡七八點鐘,一室昏暗,沒有開燈,只有窗外的路燈將樹影映射得滿屋斑駁。

寧惟愷顯然還沒回來。

祝晗妤有點懨懨的,抱著雙膝坐在沙發上,按下了免提鍵。

祝晗程清朗溫和的嗓音傳來:“晗妤,你在家啊?怎麼沒開手機?”

祝晗妤微滯了一下。

自從上次她自己做了決定,把股權委託給寧惟愷後,兩個哥哥發了很大的火。所以她也很久沒跟他們聯繫了。

此刻再聽到哥哥的聲音,她心頭一軟,萬般委屈湧上來,輕聲答:“二哥……”

祝晗程也沉默了一下,聲音卻放得更柔:“大哥也在邊上。晗妤,你好多天沒回大宅吃飯了。明天要不要過來?我和大哥都回來。”

祝晗妤輕咬下唇,她的聲音甚至有點顫抖:“不了,哥,我明天要去義工社,下次好不好?”

“好。”兩個哥哥齊聲答道。這時大哥開口:“晗妤,我們是關心你,明白嗎?”

“……明白。”

另一頭,祝氏兄弟對視一眼,還是二哥開口:“晗妤,有件事想跟你商量一下。”

他把股份出售的事跟妹妹簡單說了,也簡明地講了一下其中的利害關係。最後說:“晗妤,這些事你可能不太懂。新寶瑞已經不行了,與其捏在手裡,不如換成現金。你可以再投資買點股票或者不動產。或者直接買我和大哥公司的股份也可以,給你最低廉的價格。這樣絕對比拿著新寶瑞的股份要好。”他講這話,雖說很有目的性,但的確也算是推心置腹、為妹妹的利益考慮。

祝晗妤也明白這一點,她悶了一會兒,說:“謝謝你,哥哥,可是我已經把股權委託給惟愷了。這件事,我要考慮一下。”

那頭,祝氏兄弟又交換了個眼神。

一方面,他們聽到了祝晗妤的語氣鬆動,並沒有像以前,一味維護寧惟愷;另一方面,也看到寧惟愷果然是現在的最大阻力。於是祝晗程再度開口,將其中的利害關係,跟她講得更深。然而祝晗妤始終說要考慮,顯得非常猶豫不定。

最後,大哥開口了。

“晗妤,這話我一直不想對你說。但我們做哥哥的,不能看你受人欺負傷害。”他語氣挺冷地說,“寧惟愷在外面有了個情~婦,聽說還帶到辦公室,每天進出。你為什麼還要替他考慮……”

“哥!”

祝晗妤突然出聲,聲音是從未有過的激動,強硬地打斷了他。

隔著電話,兩個哥哥都能聽到她因為情緒激動,而低低的喘息聲。她像是被人戳中了痛腳,幾乎是慌亂的、快速地說道:“你們不要再說了,我答應你會考慮。我還有事先掛了再見……”

“咯噔”一聲,電話掛斷。

這頭,祝氏兄弟對望一眼。靜默片刻,祝二開口:“你覺得她會賣嗎?”

祝大搖頭:“不知道。順其自然吧。”頓了頓又說:“別逼她了。”

而電話另一頭,祝晗妤幾乎是嫌惡般摁關了座機的免提鍵。然後她繼續抱著雙膝,茫然望著窗外靜深的夜色,眼淚一滴一滴無聲淌下來。

就在這時,她聽到身後響起緩緩的、熟悉的腳步聲。

她有些不可思議的回頭,就看到寧惟愷從臥室走了出來。原來他不知何時已經回到了家裡,一直在臥室裡睡覺。

此刻,他就穿著她曾經精心挑選的情侶睡衣,頭髮有點亂,拖鞋甚至都沒穿。他那英俊的臉隱藏在一室陰暗裡,就站在幾步遠的位置,靜靜望著她。唯有他的雙眼,平日裡綴滿笑意和光芒的修長雙眼,此刻暗沉灼人。仿佛寫滿了很多複雜湧動的情緒。

她也呆呆地望著他。

“晗妤,我沒有出軌。”他的聲音又啞又輕,“今後,也永遠不會出軌。”

——

同一個夜晚,厲致誠照舊從愛達下班,一個人回到居住的社區。

這是每天,社區裡最熱鬧的時分。所有商鋪都開著門,人和車輛進進出出。厲致誠一身黑色外套,慢慢踱著步,到了一家餐館面前。

這一家的口味不錯,以前他和林淺經常來這裡打發晚餐。

雖然他沉默寡言、氣度逼人,餐館的經理跟他也熟了,殷勤地將他引到偏僻的一桌坐下,問:“還是炒兩個菜,打包帶走?”

厲致誠頷首:“謝謝。”

女經理忍不住又問:“您女朋友出差還沒回來啊?”以前都是兩個人一塊兒來吃的,俊男靚女、親密依偎,羨煞旁人。那時這位酷帥精英男的笑容也要多很多。

她提及林淺,厲致誠倒是露出一絲微笑。

“嗯,她還不知道回來。”他淡淡地答。

因為逼近年關,窗外已經有小孩在路邊放著煙花,一簇一簇,煞是光芒耀眼。厲致誠手指輕扣茶杯,靜靜看了一會兒。這時服務員將打包好的飯菜提了過來,他付帳接過,一個人又走出了喧囂的餐廳,走回不遠處的湖邊別墅。

夜色中,樹影婆娑,小徑幽深。厲致誠一手提著外賣,另一只手插在褲兜裡,走到前院的葡萄架時,腳步一頓。

不知何時,葡萄藤已經爬滿了一架,枝葉茂密、翠綠逼人。

厲致誠靜默地看了一會兒,眼中緩緩浮現笑意。

明年夏天,大概就能吃到親手種的果子。他幾乎可以想像出,林淺纏著他摘葡萄的畫面。

“喂,我矮了一點啊。要不然才不指望你。”

“抱我起來摘……左邊一點,噯?別摸我腰啊,好癢……”

……

厲致誠垂下眼眸,斂去沉沉笑意,邁開長腿踏上門前的臺階。只是因為想起了她,一瞬間也就想起很多的她。

想起三個月前,她鐵了心要去創業,娉婷站在他和林莫臣面前,清脆的嗓音擲地有聲:“……我要站到所有人面前,讓他們印象深刻。我要讓他們再也無法誤解。我一定……要讓他們看到。”

也想起她被人用雞蛋砸中時,那滿臉的污穢和淩亂。那時她的眼神並不慌亂,也不恐懼。她的眼中只寫滿了迷惘,迷惘得讓他心頭顫抖。

“等你發動大**的時候,我會回來。”她說。

如此負氣,又如此情深意重。

……

那天他對她說得一點沒錯。更狼狽的是他。

以前他從不知道,思念會令一個男人的心如此狼狽。雖然這份狼狽不被任何人知曉,只在偶爾夜深人靜時,抑或是坐在最吵鬧緊張的會議現場時,突然就會想起了她。

求而不得,輾轉反側。那只是一份極淡的情思,卻始終縈繞在男人心頭,撩得人時常心浮氣躁,窒悶於胸,卻得不到她的紓解和慰藉。

然而正如對林淺說過的話,他是個很能忍耐的男人。

現在她要去追逐夢想和自我,他願意暫時放任自由。

但一旦歸來,他就會令她知道,她攪亂了多麼深多麼渾的一潭水。

她激起了他更強烈的征服和佔有欲望,又打算怎麼安撫?

——

推開門,卻發覺玄關多了雙鞋。客廳一角的落地燈開著,映出暗暗的光。沙發上多了個人,正拿起遙控,在開電視。

當然不是他等的那個人。

顧延之將電視調到霖市經濟頻道,這才轉頭看著他,笑眯眯的。

厲致誠臉上也浮現淡淡的笑意,將手裡的飯菜往桌上一放,在他身旁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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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時候回來的?”

顧延之的頭髮還微濕著,顯然剛洗完澡:“今天早上。跟蔣垣拿了鑰匙,直接來你這裡睡覺。”慢悠悠瞥他一眼:“反正你現在是孤家寡人,女人也不稀罕回來。我這幾天得避避風頭,躲在‘跟我已經決裂的’厲致誠家裡,最隱蔽最安全。”

厲致誠沒搭理他的奚落,起身走到冰箱前,拿了幾罐啤酒。遞給他一罐,自己也打開一罐,慢慢喝著。

“都籌備好了?”他問。

顧延之點點頭:“萬事具備。明天開始,網路廣告就會大面積投放。”

厲致誠就不多問了,舉起啤酒跟他輕輕一碰:“辛苦。”

顧延之淡淡一笑,仰頭喝了一大口。冰涼的酒液淌入喉嚨裡,只覺得暢快淋漓。

清寒寂靜的冬夜裡,兩個男人就著酒菜,慢慢吃著。當電視中播放DG的廣告時,顧延之低低嗤笑一聲,扭頭看著厲致誠:“別說,DG的產品品質的確可以,外觀設計也新穎大氣。這一點,咱們真得跟他們多學習。”

厲致誠點了點頭:“師夷長技以制夷。”

顧延之莞爾。

兩人正說著話,這時DG的廣告也播放完畢了。陡然間就聽到“咚咚”兩聲沉而有力的鼓響。那聲音特別有節奏感,低沉純粹,仿佛沒有半點雜質,一下子就給人振聾發聵的感覺。

厲致誠和顧延之同時抬頭,望向聲音的來源——電視機。而同一瞬間,液晶螢幕倏地暗了下來,一片壓抑的黑寂。

只有螢幕中間,慢慢浮現兩個銀色秀美的中文字:傾城。

所謂“先聲奪人”,永遠是廣告行銷界不變的真諦。

而這一則廣告,顯然是將這個要領貫徹得淋漓盡致。此刻,不光是厲致誠和顧延之兩位商場巨賈的注意力被吸引——坐在辦公室裡正在欣賞本季度業務報表的陳錚和查理斯,站在家中看著妻子乖巧忙碌背影的寧惟愷,以及呆在自己公寓裡近日特別清淨的林莫臣、身在療養院的徐庸,以及許多愛達、司美琪、新寶瑞的員工,乃至無數走在街頭或呆在家中的普通市民,全都注意到了這則別具一格的廣告。

然後,萬眾矚目中,背景聲音響起,畫面也同時亮起。

那是一輛火車,轟隆自雪山深處開出,駛入廣闊的綠色田野。高山流雲,湖光熠熠,還有成群成群的牛羊,掩映在風吹草動的原野上,全都一閃而過。

因為音效處理得特別柔和,所以並不顯得嘈雜。一個面容秀美的女孩,背著包坐在窗邊。對面,十幾個胸口戴著大紅花的退伍軍人。

在滿車廂的人當中。她唯獨注意到了他,他也注意到了她。

他戴著寬簷軍帽,容顏俊朗,身形挺拔。他有一雙非常清澈修長的眼睛,一看就令人印象深刻。

很快,車到站了。她背著包跳下車,他也邁開長腿下車。兩人一前一後,走出車站,來到公車站前。

然後又上了同一輛公車。她坐在前排,他在後座。

再下車,她走入一條小巷,他也尾隨。她終於忍不住了,轉頭瞪著他:“你幹嘛跟著我?”

退伍青年淡淡看她一眼,逕自繞過她,走到一幢宅子前,從褲兜掏出鑰匙,推門進去,沒看她一眼。

女孩有點**地站在原地,過了一會兒,走進對面的一幢宅子。

竟然是新搬來的鄰居。

畫面一轉,已經到了第二天清晨。女孩將洗得濕漉漉的包,掛在了院子裡高高的晾衣杆上,就進了屋。這時一陣大風刮過,竟然把包刮飛了,飛過圍牆,落在了男人的院子裡。

男人正在院子裡看書,一低頭,就見個紅色的女士背包落在自己腳下。這時給了包一個特寫,露出Logo:傾城。

然後大門外已經響起敲門聲:“有人在嗎?你好?我的包被吹到你的院子裡了。”

男人撿起包,走向門口。

此時,所有的觀眾都以為,他會開門,將包還給女孩。誰知在經過院子中那棵大樹時,他突然動作俐落的一躍而起,直接爬到了樹頂,將包掛在了高高的樹杈上。

然後打開門,讓女孩走了進來。

女孩看到包所在的位置,傻眼了:“怎麼會跑到那裡去?”

退伍青年神色自若地答:“風太大了。”

“那怎麼辦?我不會爬樹也。”

“我會,可以幫你。對了,還不知道你的名字。”

……

風起陣陣,蔥蔥郁鬱的樹下,落英繽紛。

她穿著素淨的長裙,他穿著簡單的襯衣長褲。兩人隔著一棵樹的距離,遙遙對望著。畫面仿佛靜止了,瞬間定格為美麗的永恆。

畫面再次全黑下來,浪漫的場景一閃而逝。

然後,螢幕中間彈現數行字幕:

傾城只為她(低沉溫柔的畫外男音響起:Just for her)

女士背包專門品牌

霖市・臺灣・佛羅倫斯

最下方,出現一排女式包的小圖,五彩繽紛,低調點綴。

最後,畫面陡然又黑下來,所有字幕全部消失。“咚咚”兩聲鼓響後,彈出八個字:

傾城待續敬請期待

……

這則廣告播完了,電視裡又開始播新聞。

可屋內卻靜悄悄的,顧延之噙著笑,端起酒看著電視螢幕。像是在仔細回味,又像是在讚歎。

而厲致誠卻放下了酒杯,靜默片刻,最後轉頭,望向窗外的葡萄架。

葡萄架上,枝葉繁茂,藤蔓糾纏。月光就透過葡萄架,稀疏地漏下來,滿地水一樣細碎淺淡的銀白。此刻,那光仿佛也照在他的心上,纏綿入骨,無法言說。

作者有話要說:唉,最近晉江的點擊又抽了,直接給我抽得慘不忍睹。我也不知道你們是不是棄文了,扭頭,你們也不吭聲,太虐心了。只有五章就要結束了,怎麼可以虐作者的心呢!來,跟我一起倒數:五!

——————————我是許久未曾感謝投雷的分割線(依舊是部分)——————————

大家破費了,怎麼辦,我已經完全統計不清到底有那些投雷沒感謝了,嗚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