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發佈時間: 2024-10-23 07:10: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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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衛生間,洗手台。

賀寧煊把一雙手擱在水流下衝刷,但整個人却長久地失著神。他右手掌心有一道很深的劃痕,幾乎橫切過去,但那傷口早就結痂脫落,現在只是能看到那個痕迹。

這不是聞櫻傷的,而是她救的。她永遠都不會傷害別人。

其實,賀寧煊當初幷沒有刻意報復她,大獲全勝的賀家何必再跟一個女人過不去還用下三濫的招數折磨她?就算賀家對聞櫻的父親恨之入骨,但那個派系的已經土崩瓦解,坐牢的坐牢,自殺的自殺,有的逃到國外躲一輩子,這下場已經足够凄慘,不該過多地遷怒到他們下一代頭上。

聞家破敗隕落,只留下一個無辜又純潔的孤女,墻倒衆人推,對聞櫻不懷好意或者打她主意的人,會一夜之間多到數不過來,她馬上就會見識,人到底能有多大惡意,從以前男人們叔叔們護著她,現在會變成想玷污她。

一個在溫室裡長大的嬌花根本防不勝防,欺騙、誘哄、威逼利誘甚至非法將她囚爲性奴,這種罪大惡極的事根本犯不著鼎鼎有名的賀總親自動手,自然有別的狠毒劊子手。所以當時賀寧煊根本連見都沒見過她,也懶得把時間浪費在無關的女人身上。

他當時只下了一個指令,「讓她走,給她一百萬,自生自滅。」

「賀家對聞家,算是仁至義盡。」

但聞櫻不知道,自己終於從警局擺脫污點,終於不必待在偌大的賀家像是軟禁,終於獲得了一個自由身,是因爲父親跳樓自殺,是他爸拿命換來的。他跟賀家達成協議,只要不傷害他女兒,他願意立刻去死,幷且把所有秘密爛在肚子裡,其中包括對賀家不利的證據。

賀家還算守信,聞父死後,他們沒有爲難聞櫻。

聞櫻被送走的那天,恰恰是賀家最熱鬧的那天,大擺慶功宴,從家族本部到各大公司,名流拜訪,官僚諂媚,交際絡繹不絕。賀家儼然成了新的權貴象徵。濱江兩側燈火輝煌,酒店的大股東是他們,江面上甚至包下成排的豪華游艇。

聞櫻却餓著肚子,蜷在悶熱的轎車裡,等待被送走。

可那開車的司機又極不負責,把她塞到車裡,凶神惡煞地命令她不許亂跑。他自己說是去上厠所,結果去了半小時還沒回來。

被困在那狹小的空間裡,聞櫻熱的近乎窒息,她不管亂不亂跑了,汗透地下來,找個蔭蔽處換氣。

賀寧煊實在想不到,誰有那麽大膽子,居然敢在他喝的酒水裡動手脚。一開始,他只是頭有點暈,其他的幷無异樣,那藥應該用的很頂尖,因爲藥效來的悄無聲息,無法令人察覺。他覺得有點燥熱,動手鬆了鬆領帶,一旁的女侍員看到,立馬上前,恭敬地給他脫下外套,女侍員的手背隔著襯衣擦過他的肩,明明是很尋常的接觸,但他却産生了一種十分异樣的感覺——身體的燥熱變得更顯著。

他當場皺眉,甚至還閉了閉眼,把女侍員嚇得連忙示弱,「賀總,我哪裡做的不對嗎?」

他沉沉地說:「沒有。」聲音竟也帶上了沙啞,聽起來格外醇厚磁性,女侍員又頓時紅著臉,一副手足無措的嬌羞樣子。

然而就在這時,蘇渺過來,她擺擺手示意女侍員下去,然後主動伸手,解開賀寧煊的領帶。

「這酒的後勁足,你又喝了好幾輪,發熱是正常的。」她的指尖若即若離地劃過他的喉結。

卸下他的領帶後,她又再自然不過地拿起濕巾,探向他額頭,輕輕擦拭。

「不要再喝了,下去休息一會兒?」她柔聲問。

女下屬如此體貼上司,不僅卸領帶還給人擦汗,這已經遠遠超出正常範疇,明顯帶些曖昧,旁人打量蘇渺的眼光也有些變,或許她是賀總身邊的紅人,而且是會吹枕頭風的那種,那以後可要好好巴結。

蘇渺聽到賀寧煊略顯粗重的喘息,又發現他漆黑的眸光變得熾烈,心中的喜悅簡直滿溢而出,但面上她仍舊不顯,什麽都看不出來。

她伸手拿過茶壺,主動把賀寧煊杯子裡的酒換成水,傾身時,禮服裙擠出來的妖嬈乳溝,就一點點貼近賀寧煊的臉。

但賀寧煊是那麽好掌控的男人嗎?如果她能把事情設計天衣無縫,一切都按她計劃的發展,那麽她不會是女下屬,而是蘇總。

賀寧煊「哐」一下推開椅子,直接離場,留下面面相覷的衆人。

蘇渺措不及防,慌裡慌張地去攔他,「你去哪?」

賀寧煊一個眼刀子刺過來,「去哪還要向你彙報?」

「賀總,你都醉成這樣了,儘量不要走動,好好休息一下。」

那一瞬,賀寧煊的眼神蠻可怕,好像看透了一切——又或者是蘇渺自己心虛,她登時忐忑不安,囁喏著,「我只是關心您,沒、沒別的意思。」

賀寧煊沒說什麽,冷淡地收回目光,撇開她走了。

越走,他越感覺視綫搖晃,脚步甚至有些虛浮——從來沒有醉到這種程度。他抄走一個開過的紅酒瓶,對著嘴猛灌了一波,竟然毫無感覺,就跟喝白開水一樣。那時候,他仍沒考慮有人敢下藥——怕是不要命了吧?只覺得,難道酒精中毒?

走到樓下開闊的地方,他終於感到舒適些,但身上的燥熱幷沒有减緩。他盯著手裡的酒瓶看了片刻,忽然覺得异常煩躁,該死的,是不是被誰算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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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嘣!」瓶頸被他捏碎,幾塊細小的碎玻璃掉下來。可他仍像沒反應過來似的,毫無應急動作,雙眸透著一股戾氣。

在黑暗裡沉寂片刻,他狠狠皺眉,居然自虐似的把拳頭收緊,破碎的刺口扎進他掌心,血珠子爭先恐後地冒出來。

而他却沒有感覺,竟連這種痛感都不甚明顯。

虛浮、燥熱、對疼痛麻痹、性欲被輕易喚醒,這毫無疑問是嗑藥的反應,而且是强效致幻劑的那種。如果不是他控制力强,恐怕剛剛就摁著女侍員逍遙快活去了。

血液出來時,他感覺稍微清醒點,在血液裡沸騰的那股詭异熱度,似乎也隨之流淌掉一些。他十分駭人的,沒有放手,反而越收越近,骨節泛白泛青,簡直要突破皮肉刺出來。

「砰!」瓶頸被他捏斷,「哐當」掉在地上。

他終於感到疼痛,仰面,深吸一口氣,緩緩鬆手。

鮮血淋漓,滿手都是,順著他指尖像水流一樣,一直往下滴。

他想靜一靜,却在這時聽到一個女人的聲音,堪堪從他身側傳來。

「你受傷了!」

他一轉頭,對上一張淩亂狼狽的小臉。

聞櫻把衣服上的小絲巾卸下來,用力裹纏他的掌心,試圖止血,但傷口太深,這樣根本止不住,很快的,他的血把她的絲巾也染透。

她立馬掏出手機叫救護車,但賀寧煊手一揮,她嚇得渾身一激靈,手機被打掉在地。她仍然沒有放弃,把手機撿起來裝進口袋,拉著他去到酒店裡面,找服務員要冰塊。

樓下的服務員只負責接待客人,好多都沒機會見過賀總,根本不知道面前這個滿手鮮血的男人就是老闆,服務員慌裡慌張的還以爲碰到什麽麻煩人物,立刻端來一個裝啤酒的冰桶。

聞櫻抓著他的手,緊緊握住,一起摁到冰桶裡。

冰水十分刺骨,她肌膚又柔弱,浸在裡面手跟針扎一樣疼,但她還是摁著不放。

她髮絲有些淩亂,有幾縷還粘在汗濕的臉頰上。鬼使神差地,他伸出完好的左手,輕輕給她撥了下。

她怔楞一瞬,大眼睛望著他。

「謝謝。」

她聲音很好聽,而且有點特別,撓著人心的那種——又或許,是他藥效狀態下的錯覺。總之,他近乎變態地想要聽她叫床。

服務員迫於無奈,很快開始趕人,「小姐,弄完可以走嗎?這裡不是醫院而是酒店,被客人看到血腥很不好。」

聞櫻坦然地說,「我馬上就走,但他好像是這裡的客人,你們送他去醫院。」

服務員可不想接手這麻煩事,頭搖的像撥浪鼓,「我沒見過這號客人,您還是一起把他帶走吧。」

聞櫻正欲再開口,賀寧煊却在這時拿出一張卡,然後發號施令,「開房。」

服務員戰戰兢兢地把卡接過來,看完後她臉色就變了,變得恭敬而諂媚,二話不說做了個「請」的姿勢,「我帶您上去。」

這次,變成,他握著她的手。

聞櫻不知道爲什麽要被他牽著一起去,但幫人幫到底,她幷沒有害怕慌張,仍然很平靜。

清理,包扎,纏上綳帶,她心無旁騖地給他處理傷口,纖長的睫毛像蝴蝶一樣,時而靜止不動,時而撲閃一下。

他感到异常的口乾舌燥。

結束,她離開,他跟著站起,她說,「不用送。」

轉身,開門,「哢噠」一聲。

但身後,他忽然覆上來,滾燙的胸膛貼著她的脊背。

她動作一滯。

他的手從她腰側穿過,將門轉了反鎖。

那一刻,她開始有點慌,心跳明顯加快。

他抱住她的腰,她身體瞬間緊綳。

他俯身在她耳邊,「你叫什麽?」

男人的氣息掃過耳蝸,她後腰陣陣酥麻。

她仍舊十分坦誠,報出名字,「聞櫻。」

一聽她姓聞,他就知道她是誰。

她一定不知道,這個回答將自己推向灾難和漩渦。如果是別的普通女人,賀寧煊不會强迫,樂意行不樂意就算,但聞櫻,在他看來,沒有拒絕的權利。

聞家的女兒,階下囚的女兒。

「你知道我是誰嗎?」他撥開她耳邊的長髮,嘴唇貼近她柔軟的耳朵,她像小動物一樣敏感地縮了縮。

左邊是墻,前面是門,後面是他,聞櫻被包圍了,沒有任何退路。

耳垂被他咬住,她發出短促嚶嚀聲,雙手撑在門板上。

「猜一下。」

「猜對,我待會兒就輕點。」

言辭間似乎帶著玩笑,但聲音極度低沉、喑啞,讓她感到不妙。

那種不好的感覺越來越真實,幷且瘋狂滋生,她想要逃。

察覺出她的抗拒和掙扎,他反而是滿意的。

「聞櫻。」他緩慢地叫出她名字,嘴唇貼在她耳朵上,呼吸滾燙,灼的她渾身發麻。

「我姓賀。」他一字一頓,近乎威脅地吐出這三個字,就爲了讓她絕望。聞櫻果然渾身一顫,眼睛瞪得大大的,迅速發紅還浮出泪水。

「你要幹什麽?」她咬著牙關,死死握住他腕子。

「當然是幹你。」竟如此肆無忌憚。

那晚,他真的嗜虐,對她這種反應如此滿意,瘋了一樣想上她。原本扣在她腰處的雙手忽然往上,隔著衣服握住她的雙乳。

「啊!不要!」她驚呼,整個人徹底慌了。

「嘶」,衣服被撕開的聲響在房間裡突兀地響起,潔白的襯衣下,她被蕾絲胸罩包裹的雙乳,那整片白晰飽滿,簡直灼燒他的視綫,把他的欲望點燃,更把他的理智燒的一點都不剩。

她哭著叫了一晚上,「不要……不要報復我。」

額頭上一層薄汗,賀寧煊捧冷水洗臉。

回到臥室,聞櫻把枕頭扔給他,「不要過來,滾去書房睡。」

他接住枕頭,衝她說:「別生氣,我剛剛太急,道歉。」

聞櫻霍地站起,「你不去,我去!」

但跟他擦身而過時,被他一把抱住。

他也不說話,就那樣摟著她,不放人,她也走不了。

她轉過身,眼眶紅紅的,「你凶我。」

他供認不諱,「嗯」了聲。

她停頓了下,開始「嗚嗚」地小聲抽噎,委屈極了。

賀寧煊把枕頭扔到一邊,用雙臂攬她入懷。

她回抱他,兩只小拳頭在他背上捶打,「我不想出軌,不想!求求你,不要再去換妻了!這樣下去我會恨你……」

他任由她捶打、發泄,最後俯在她耳邊,溫柔地說:「好。」

那天晚上,他沒有逼她做愛,而是把她禁錮在懷裡一整晚,哄到她不哭,哄到她開心,哄到她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