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年阮姝的變化確實很大。
她以前從來不會跟人說自己和季延的事,總覺得這是秘密,是只有自己才可以一遍遍回憶的美好過去,即便是親密如桑晚檸,她也不會跟她說:那是我男朋友,昨天我們一起吃過飯。
可如今她卻願意事無巨細地和葛明月說起他們曾經相愛過的細節。
包括季延撿走她的第一根皮筋,和她帶走的最後一件衣服。
晚上又是回家吃飯。
這一天爺爺八十大壽,家裡來了許多客人。
阮旭東時常擔心,自己當年那個狠心的決定,會讓阮姝記恨自己,但事實上,阮姝比他想象中的要強大和堅韌一點。
前兩年她還不願意叫自己爸爸,過後又開始和之前一樣,不計前嫌,給他彈視頻,親親熱熱地說:“爸爸,波士頓下了好大的雪,你今年要和媽媽來我這過聖誕節嗎?她說她已經買好了票,但是你很忙。”
他不知道阮姝是怎麽轉變的心態,但可以看出,她學會了怎麽折中和妥協,在絕對的壓力中找到相對的自由。
比如說,她可以放棄設計學管理,但之後回公司,她要自己選擇適合的崗位。
她也可以待在波士頓拿到MBA的結業證書再走,但是他不可以過問自己平時和什麽人聯系、幾點鍾回家。
阮姝深深地清楚,所有自由都需要一定的犧牲,只有等價交換,她才有和對方談條件的資本。
阮旭東說:“可以。我把那天的行程空出來。”
也就是那一年的聖誕,所有的不愉快都拋在了腦後。
她更加圓滑地討他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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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年紀小的弟弟卻看出了阮姝並不是真的高興,頭一次不去惹她生氣,而是拿著糖哄,“姐姐。”
小心翼翼地推到她面前。連多說一句安慰的話都不敢。
他不知道她背負著什麽樣的責任,只知道姐姐不開心了,弟弟就要哄,不然以後他的零花錢被克扣時,都沒有人再給他買玩具車和拚圖、樂高。
也沒有人一邊嫌棄他是小屁孩,又一邊蔫壞蔫壞地說:“快過來,姐姐給你扎個小辮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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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樂酷’這個項目進行得還順利嗎?”
在家庭晚宴上,阮旭東問身旁的阮姝。
這幾年東泰進軍電子產業,推出一款極具科技感的護目鏡,現在已經研發成功,準備上市,但是還在找推廣大使。
阮姝說:“目前他們推薦了幾個合適的人選,但我覺得不符合樂酷的設計理念,所以都推了。”
“價格不合適?”
“流量明星,沒什麽用。”
找代言人又不是找對象。
阮旭東覺得只要能把產品推出去就行,流量正好是他們打開市場的利器,可阮姝始終堅持,設計就是靈魂,如果代言人都不能契合產品的魅力,那麽推廣得再成功,它也是個失敗品。
在這一點上,阮旭東倒是願意傾聽。
“你們年輕人有想法是不錯,我以為你會願意妥協,但沒想到你還是這麽固執己見。”
阮姝:“是爸爸教我的。人要自己有本事才可以堅持自我,我現在有這個決定權,但如果您不同意,您也可以拿出自己方案來和我談。”
她說得不卑不亢。
阮旭東雖然欣賞,但也不免想要試探,“那你現在有想要合作的人選了嗎?”
這事兒還沒有進展。她不曾跟任何人提過,在這樣的場合下,也有些猶豫,不知道該不該跟他透露一兩句。
但此時此刻。她的想法很堅定,
——“我要回闞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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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回到闞陽,卻不是當年的那個盛夏。兜兜轉轉,依然是才剛剛入秋的11月。
阮姝剛下飛機就把大衣脫了。
這兒的11月,晝夜溫差還很大,白天的太陽光強盛溫暖,只穿一件襯衫和薄外套就足夠。
之前安排的項目組成員早早就到了,他們和high玩的俱樂部負責人聊過,對方拒絕合作。
阮姝問:“是代言費開得不夠高嗎?”
“不是……”組長猶猶豫豫地,“他們說,這不是錢的問題,他們不缺錢。”
只是單純地享受自由,不喜歡跟任何人合作。
他們本來就是野生野長地一個俱樂部。
喜歡追求刺激、追逐風和自由,閑時聚在一塊兒比比賽,拿不拿獎都無所謂。
誰知近幾年拍視頻大火,掀起一股亞文化的風潮,越來越多的年輕人加入,俱樂部也越做越大,從一個小眾圈子變成了當下炙手可熱的潮流,找他們代言的商家絡繹不絕。
其實這種俱樂部在國內也不少見,但出名的只有high玩。
他們俱樂部的負責人也很有意思,是個宜大畢業的高材生,不知道是趕什麽潮流,染了一頭草綠色的頭髮,襯著他的白皮和小虎牙,可愛到可以左轉出道的程度。
這個世界欠他一個舞台。
之前做這個項目時,他們也覺得麥秸這個人很新潮,形象也好,適合當代言人。
阮姝看了之後卻笑,“算了。”
“他唱歌不好聽,換一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