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青蘿從林瑾玉的院子出來,便徑直回到聽風軒,和桂香菊香說了會話,告訴她們自己這幾天中午不再過來,又約好了過幾天來送行,便揹着自己的小布包,離開了林家莊子。
她那只“書包”,一開始的雛形,是杜氏根據柳青蘿的形容,縫製的斜跨布包,後來桂香桂香經過改良後,變成了又俏皮又精緻的小挎包。
她們甚至還根據她不同顏色的衣衫,縫製了不同圖案顏色的包包。
揹着包,繫好斗篷,把風帽在頭上遮好,最後一次,由桂香和菊香一起陪着她,回了清苑書院。
好容易送走眼淚花花的兩個丫鬟,柳青蘿回到學堂裏,才發現一個人都沒有。
“上午還有不少來的,人呢?”柳青蘿信步來到外面,看到書院的一個灑掃婆子,便問,“張嬸,你知不知道先生去哪裏?”
正在掃雪的張嬸擡頭,看到俏生生的少女站在廊子底下,便笑道:“是柳家的小妞妞啊,你是不是念書時調皮沒有聽?晌午的時候,先生就說了,擔心下午雪原下越大,吩咐下午就不必來了。”
“啊……”
那個時候,她好像只顧着看外面突然飄起來的大雪,確實沒怎麼注意先生說的話。
“那先生在後院嗎?”
“可能在吧,你去看看就知道了……”
“好,謝謝張嬸了,下雪天冷,您也進屋子裏暖暖,別凍着。”柳青蘿叮囑了一句,便朝後院走去。
後院是周先生住的地方,柳青蘿時常過來,早已經熟門熟路。
她徑直來到先生住的屋子,看到先生正坐在屋檐下,穿着厚厚的棉衣,擁着一只紅泥小爐,似是在煮茶。
“先生好雅興。”柳青蘿過去,對着周先生行了一禮,才笑道。
“你怎麼不回家去?雪越發大了。”周先生是清冷的性子,見到最心愛的得意弟子,神情也是淡淡的。
“這麼大雪,我想着先生這裏有好的紅梅,就想來看看。先生不介意吧?”柳青蘿親熱的坐到她旁邊的一只小杌子上,接過她手中茶壺,給她倒茶。
周青梅嘴角浮起一個淡淡的笑容,“就算我不允許,你哪年不是厚着臉皮跑來?”
這些年,她一直獨自生活,帶着三兩個奴僕,生活雖然寧靜,過節的時候,卻也未免冷清。
柳青蘿就時常不請自來,厚着臉皮膩歪在先生這裏,不是幫她整理花園,就是掃雪煮茶。
周青梅雖說一直清清冷冷的,但對這位從五歲起就看着長大的小弟子,卻是打心底裏喜愛。
“青兒,你這些年,雖然教旁人更加頑皮了些,但也算用功,明年春的文秀初試,可願下場一試?”
周青梅接過她倒的茶,看着紛紛揚揚的大雪,輕聲說。
“我現在就可以去嗎?”柳青蘿倒並未覺得意外。
從五歲到十三歲,她已經苦讀八年,遲早是要上考場的。
“原本我是想着緩一緩,等你性子穩重一些再說,但我看你過兩年就要履行婚約,倒不如現在就去試試吧,也讓我看看你的才識。”
柳青蘿自從開始啓蒙練字,穩紮穩打,做的文章
詩句,也常有令人驚喜之處。周青梅對她的評價是:靈性有餘,定性不夠。
意思是她充滿了靈氣,但卻是個隨性而安的性子,不夠沉穩。
這在考場上也是個忌諱。
“這次,我也沒指望你能考個什麼回來,你先去熟悉熟悉,下次再去就有經驗了。”周青梅文柔聲說。
“是,學生聽先生的吩咐。”
柳青蘿也轉頭看着院子裏的兩大株紅梅,映襯着晶瑩白雪,甚是美麗。她心中意動,便站起來,跑去折梅。
“風帽戴好,小心着涼了。”
周青梅眯着眼,看着站在雪中梅下的弟子,不緊不慢的叮囑了一句。
“知道了。”柳青蘿回頭咧嘴一笑,一張清稚的臉蛋兒,和紅梅當真是交相輝映。
不多時,她抱着一支梅花回來,到屋裏尋了一支瓶子,把梅花插進去,放在周先生面前,“先生最喜歡紅梅,覺得學生折的這株怎麼樣?”
“美則美矣,只是糟蹋了,花應該開在枝頭纔好。”周青梅微笑道。
“先生可聽過那句話,花開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
“你就是歪才多!”周青梅嗔道。
師徒兩個煮茶賞梅,閒散的消磨了半下午的時光,直到林家的馬車尋來,才硬是把柳青蘿送回了北橋村。
回到家中四合小院,柳青蘿看到父親柳和平在掃雪,母親杜氏站在門口看着,笑道:“這麼大的雪,掃了一會又覆蓋了,爹可是白忙活!”
“快進來,別站在雪地裏!”杜氏忙把她拉到屋檐底下,摸着她被風吹的通紅小臉,心疼的說,“你怎麼這時候纔回來?我看你美麗姐晌午就回來了。”
“我在先生那裏說話呢。”柳青蘿朝院子裏看一眼,奇怪的問,“哥呢?怎麼不幫着爹一起掃雪?”
“他呀,除了月紅那裏,還能在哪?”一提起兒子,杜氏就滿臉氣惱,“這還沒娶媳婦呢,就忘了娘了,以後啊……”
“哎呀,娘!”柳文全一回來就聽到娘跟妹妹編排自己,憨憨的說,“您說什麼呢,叫妹妹笑話。”
“小王八蛋,還怕你妹妹笑話你?你見天的朝月紅那跑,山裏摘的菌子筍子,見天朝月紅那裏送,想到你老孃沒有?”
杜氏氣的牙癢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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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文全紅了臉,嘿嘿笑道:“就算月紅過門了,兒子也最孝順娘,月紅您還不知道嗎,指定也孝順呢……”
柳文全已經和月紅訂了親,就等着開春娶過門呢。
柳青蘿笑嘻嘻的說:“月紅嫂子比娘還能幹,以後娘可要享清福嘍!”
“你娘可沒享福的命!”
“那閨女我讓您享福,行不行?”柳青蘿甜蜜蜜的膩着杜氏,百般哄她高興。
“你呀,少氣我一會就行了!”杜氏嘴裏氣呼呼的,臉上眼裏卻都是笑。
這女兒越長越美,越來越能幹,不僅憑着鍼灸術,爲家裏賺了青磚瓦房和齊整的小院子,連給月紅的豐厚聘禮,也是她出的。
有這麼個女兒,她在村子裏,不知被多少人羨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