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好真實!不像是夢!那很恐怖……”安玖雙手環著自己的身子,突然間很想把心中的恐懼說出來,安旭曾命令她暢所欲言,她看著安旭,把心中想對上一世的安旭說的話一股腦的傾瀉。
“妾身夢見自己奮力的戰鬥,敵人一直湧上,妾身雙拳難敵眾人,殺了一個還有一個,不管怎麽殺都殺不完,妾身夢到了箭雨蓋過了天空,黑壓壓的蓋了下來,妾身全身上下都被插滿了箭,因為吞下了『絕』而不會疼痛,還想繼續戰鬥卻被箭釘住了,還有一只箭從這裡穿過去了……”安玖的手指著自己的臉頰,那時已經不會痛了,可是很麻,那一箭穿過去以後,安玖的舌頭麻了,思路也都不清晰了,饒是再武勇的人,那時候都會很害怕。
“到安玖死前都一直祈禱著,爺會出現,解救安玖於水火,我真的很怕……真的怕了……”這句話說的真心實意,在心死之前她充滿了妄念,妄想著援軍到來,妄想著體內的絕毒不會發作,妄想著能再見他一面,可一切都是妄念,如果她不放下,就無法往下走,如果她要往下走,就不能再拿起。
安旭的臉色更白了,冷汗從額際滴落,他很清楚那個位置,安玖死去的模樣勞勞印在他的腦海裡,在上一世安玖的臉上的確被貫穿了一箭,把她的花容月貌給毀了。
安旭一瞬間陷在回憶裡,顫抖著拿著手指描摹著安玖所指的那個點,親自確定那兒好好的,沒有一個大窟窿,安玖好好的,是溫暖的。
“玖兒……只是夢、只是夢,妳好好的!好端端的,我錯了,我不該派你去,我錯了……”他緊緊的把安玖摟在懷裡,安玖的每一個字都像淬了毒的毒箭,不止能夠狠狠戳傷他,還在傷口裡留下了余毒,清都清不掉。
安玖的語音平淡,繼續淡淡的說著,“爺總愛問妾身為何無法對爺動心,妾身覺得這就是答案了,妾身被教導要當一只螻蟻,所以無法和人類相戀,如果妾身是人類,要怎麽不去想,那一日爺沒有來的話,妾身會是什麽下場?”安玖掙扎過了,所以她更加憤怒,兩次的結果都一樣。
她竭盡能力了,卻無法改變自己的命運,讓她不得不正視自己的無力,這種受到絕對的掣肘的無力感,像安旭這種天潢貴冑是永遠無法了解她的無奈和憤怒,所以他們無法心意相通。
“玖兒……我真的知道錯了。”安旭的聲音嘶啞,身心都被強烈的恐懼籠罩。他幾乎擁有了一切,可是他最想擁有的東西掌握在安玖身上,安玖不給,他也不能搶。
他可以擁有安玖的身體、擁有她的人,一輩子拘著她、禁著她,卻沒辦法逼她交出她的心,無法強要她愛上他。
人的感情,是最難控制的。就像安旭無法阻止自己愛上安玖,他同樣不能製止安玖不愛他。
“……”
“不管玖兒信不信,我真的願意拿一切來換回玖兒對我的感情。”安旭沒有想到有一天,自己會從雲端跌落泥淖,而唯一能把他拉出來的人,卻不想伸手救他。
他在千裡之外,騎著最快的馬,日夜兼行,只想快點見到安玖,如今見到安玖的喜悅被衝刷了,只留下了深深的苦澀,他抱著安玖,雙手松了一點,突然間有些緊張的往下看,“對不起,抱得太緊了,安玖可有身子不適?”
知道安旭是在指他們倆的孩子,安玖的態度稍微緩和了一些,或許母子天性也是神奇的,像安玖這種不懂情感的人,對腹中的孩子也有著說不清的情緒,與其說是愛,不如說是好奇,可這分好奇,也足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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