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宣爲了自身的安全,以及能夠拿住林瑾玉等人,提前在刑場佈置了許多兵力,又帶着幾百親兵在身邊,保護自己。
然而他沒想到的是,平時看似低調無害的林世子,居然手中握有如此強大的力量。
更沒想到,他千防萬防,最後還是死在了青蘿的手裏。
也許,這都是命?
他躺在積雪的邢臺上,兩眼望着暗沉沉的天空,忽然覺得自己這一生,簡直就是個笑話。
如果,如果他當初沒有把那個胖乎乎的蠢女人帶到宮裏去,也就不會頻頻惹怒柳青蘿。也就不會死了榮成和桂香,最終導致柳青蘿徹底發瘋,拼了命的追殺他。
割了他的耳朵不夠,殺了父王不夠,到底還是親手要了他的命。
可是……
他纔剛剛登上皇位啊……
沒人知道,他爲此夢想了多少年,付出了多少,謀劃了多久。
就在他的人生剛剛開始的時候,一切都戛然而止。
上天爲什麼要讓他遇到這個惡魔?
他努力轉過頭,想要最後再看一眼那個殺了自己的少女。
然而他已經做不出任何動作。
只能直直看着眼前紛紛揚揚的大雪,呼出最後一口氣。
……
“死了嗎?”青蘿確認後,拔出龍淵劍,眸中的情緒是冷酷的。
在親兵護衛的眼中,她就像是噩夢。
然而下一瞬,她就蹦到了林瑾玉懷中,臉上是陽光一般的爛漫笑容,“夫君,我爲榮成和桂香報仇了。”
“好。”林瑾玉寵溺的拍拍她的頭。
青蘿似乎得到了鼓勵,視線在親兵侍衛們身上掃過,問道:“接下來怎麼辦?”
親兵護衛們下意識躲閃着她的視線,剛剛鼓起的士氣,瞬間就消失了。
楚宣那邊的將軍見狀,氣急敗壞道:“上啊,臨陣脫逃者,以軍法處置!”
衆親兵頓時凜然,努力克服住青蘿帶給他們的恐懼,向她衝去。
“青蘿姐姐,小心!”一個清脆的童音響起。
青蘿回頭,見是靈姐兒,忙伸手把她抱在懷中,遮住她的眼睛,微笑道:“靈兒不要擔心,閉上眼。”
“喔。”靈兒乖乖伏在她的懷中。
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幾十個灰色身影,在刑場中來回衝殺,每到一處,就是一個士兵倒下去的身影。
不出一時三刻,整個刑場已經變成了真正的修羅場。
清寒的飛雪中,瀰漫着濃重的血腥味。
完成任務後,影衛悄無聲息的退去,和他們來時一樣,如鬼似魅。
“青蘿姐姐,我能睜開眼了嗎……”
寂靜的刑場上,響起女童天真的嗓音。
青蘿閉了閉眼,不忍看眼前慘烈一幕,用斗篷把她的臉遮住,輕聲說:“靈兒乖,累了在姐姐懷裏睡一會。”
林瑾玉伸出長臂,把她攬在懷中,抱着一大一小兩個女人。
……
三日後。
在上官君兒和一衆大臣的擁戴下,林瑾玉拿出女皇陛下留下的詔書,爲自己的身份正名,登上了大周的皇位,年號乾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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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穿龍袍的年輕男人,越發絕美如神祗,高高坐在龍椅上,遙遠如雲端上的人。
弗一登位,他便如雷霆之勢,迅速清掃楚宣一黨的餘孽,放出被他抓捕起來的王公大臣,安撫他們的家人,穩定朝局。
被楚宣召回的軍隊,也被他重新分派出去。
在他的強有力的鎮壓下,有些散亂的邊疆局勢,很快平定下來。
紛亂的大周朝,逐漸恢復了往日的朝氣。
終於閒暇下來的乾元皇帝林瑾玉,經由內務府和禮部聯合宣佈,要迎娶柳青蘿,並且在大婚典禮上,立她爲後。
大周百姓一片歡騰。
新一任皇帝不禁容貌俊美,而且才華橫溢,治國清明。早已經獲得了無數的擁護。
如今這位皇帝要大婚了,這無疑是大周朝的第一件大事。
然而就在內務府浩浩蕩蕩的準備皇帝的婚事時,林瑾玉卻找不到了青蘿的人。
此時已然是初春,乾元皇帝換上便服,只帶着五夜,在宮外把一襲白衣的蘭昊給堵住了。
“哎呀呀,這不是咱們的皇帝陛下嗎,您這麼日理萬機的,怎麼有空來見我等小民?”蘭昊依舊是一副放蕩不羈的模樣,並未因爲林瑾玉身份的變化,而對他有任何特殊對待。
林瑾玉冷眸看着他,“蘿蘿在哪?”
“咦,真是奇怪,她不是你的未來皇后嗎,你問我,我問誰去?”
“她被你藏起來了?”林瑾玉面上沒有一絲笑容,“蘭依依,你知道我沒有那麼好的脾氣。尤其是蘿蘿,她是我的逆鱗,絕不容旁人有一絲覬覦。”
“嘖嘖,當了皇帝,果然說話底氣足呢。”蘭昊懶洋洋道,“小蘿蔔已經知道你做的那些事了。”
林瑾玉微怔:“她恢復記憶了?”
“沒有。”蘭昊輕笑,“即便她沒想起來什麼,但她也已經知道,你並不是她的夫君。你,只是一個把中毒的她殘忍扔到水裏的混蛋罷了。”
“她在哪裏?”
“她不會見你的。”蘭昊擡腳便走,“我可不會隨便做違揹她意願的事,她是自己躲起來的。你也別找她了。”
林瑾玉攔住他:“她在你的天機閣。”
蘭昊輕笑:“你覺得可能嗎?小蘿蔔即便失憶,也不是一個傻蘿蔔。她要是刻意躲你,就不會躲在你知道的地方。”
“是嗎?”林瑾玉幽深雙眸看着他,像是要看進他的心裏,“你幫我轉告她,無論她躲到哪裏,我都會找到她。這輩子,她逃不了。”
“哈,好吧。”蘭昊笑着離開了。
五夜看着他的身影,問道:“爺,要不要讓影衛跟着?蘭公子一定知道妞妞的下落。”
“不,我會親自找到她。”
……
天機閣。
青蘿坐在窗前,面前攤着醫書,兩只眼睛卻看着窗外的虛空。
手邊的茶水早已冷卻。
“發什麼呆?”蘭昊坐到她身邊,歪頭看着她。
青蘿沒有動,聲音輕飄飄的,“我,真的完全看不懂這些醫書了。”
她轉過頭,愣愣看着蘭昊,“怎麼辦?明明我已經想起了許多事,可是爲什麼我卻不記得最重要的事情了?”
蘭昊笑:“這算是什麼最重要的事?不記得便不記得。有必要躲着他嗎?”
“我不是躲着他,我是躲着我自己。我變的什麼都不懂了,我不知道自己存在的意義是什麼,我不知該怎麼辦……”
青蘿眼中逐漸蓄出淚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