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蘿冷眼看他。
不多時,家丁找了個接骨的郎中來,請他給吳長義把兩只胳膊接了上去。
吳長義甩了甩胳膊,覺得沒什麼異常了,重新變得兇狠起來,揮手道:“柳青蘿!你打傷我娘子,又打傷我,這就是兩筆賬!說吧,你想怎麼了?”
採荷怒道:“你是不是有病?再胡攪蠻纏,我們報官了!”
“報官?”吳長義冷笑,“不怕告訴你,這京都順天府的府尹,那是我姑父!”
採荷斥道:“你姑父怎麼了,你姑父就能沒有王法?”
“在你們這個芝麻小知縣面前,他還就是王法!”吳長義囂張的嚷道,“快點把賠償拿出來!否則你們今天別想走出這個地方!”
天子腳下,竟然也如此藏污納垢,青蘿幾乎被氣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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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雲天揚是徹底被上官君兒鬥倒了,居然把掌上明珠嫁給了這麼個無賴。
“我說芊芊,那位美人的傷,真是你造成的?”梅落塵飄飄然回來了。
雲明眼睛一亮。
“是我如何,不是我,又如何?”
反正大雪封路,一時間也沒別的事可做,青蘿乾脆搬了把椅子,坐在了客棧大堂裏。
“活計,弄個炭盆來。”青蘿照顧夥計。
當着東家的面,夥計哪敢給她拿東西,只能搖搖頭,對她露出個無奈的神情。
“我去。”採荷自告奮勇,跑去端了個炭盆來,又拿了個手爐給青蘿塞在手裏。
青蘿安安穩穩坐下,卻總覺得缺了點什麼,轉頭問:“採荷,咱們帶的紅薯還有嗎?”
“哦,有!”採荷噔噔噔跑到客棧後院,把馬車裏剩下的紅薯拿了幾個過來,然後極其自然的扔進了炭盆裏。
吳長義那邊都看呆了。
這是……怎麼個情況?
那邊主僕二人還在有商有量。
“……小姐,這次烤多久啊?”採荷蹲在炭盆前,用火鉗子撥弄着盆裏的銀炭,仰臉問青蘿。
“還是跟以前一樣。”
“哦。”採荷聚精會神烤紅薯。
“你們在做什麼?”梅落塵湊過來,奇怪的盯着火盆看,問道,“這是什麼?”
“紅薯,很好喫的。”採荷十分驕傲,“這是我們小姐親手種的。”
“真的好喫?”梅落塵好奇的蹲到她旁邊,也盯着火盆。
雲明輕輕咬住下脣,有心跟他說句話,可是又懼怕吳長義在旁,心裏不免有些急躁。
吳長義把她的神情看在眼裏,心裏是又嫉又恨,一股無名火衝上頭頂,過去一腳就踢翻了火盆。
採荷驚叫一聲,跌坐到一旁。
火星四濺。
盆裏的銀炭和紅薯滾落一地。
梅落塵和採荷就蹲在旁邊,猝不及防之下,有幾塊就濺到了他們身上。
青蘿臉色微變,站起來衝到他們面前:“你們怎麼樣?”
“小姐……”
“芊芊……”
倆人一起淚水漣漣看向她。
採荷的棉衣上被火星濺上,燒出幾個洞。而梅落塵的手上直接就被一大塊炭火蹭了一下,瞬間就起了一串火泡。
映襯着他蒼白如紙的皮膚,極爲駭人。
雲明用帕子捂住嘴脣,十分緊張的盯着他。
青蘿忙拿出手帕,到門口抓一把雪,用帕子包好,敷在梅落塵手上。
“芊芊,好疼……”他撇嘴,委屈極了。
“一會就不疼了,你按住了。”青蘿柔聲安慰,把雪包給他自己拿好,然後站起身,面向吳長義,眼神瞬間變的冰冷如劍。
吳長義還在叫囂:“下三濫!你敢勾我的女人,活該被燒死!柳青蘿,這可是三筆賬了!我看在你是個女人的份上,一筆一萬兩,三萬兩銀子拿來,這事就算完!”
青蘿面無表情道:“這麼說,你是來訛銀子的?”
“這不叫訛,這叫賠償!”吳長義的鷹鉤鼻都快戳到青蘿的臉上來了。
採荷看到氣的臉都紅了,過來一把推開他,叫道:“你滾開!”
吳長義瞥她一眼,淫、笑道:“小騷、貨,怎麼,穿成這樣想勾引爺?”
採荷低頭,這才注意到自己的衣襟也被火星燎了一大塊,露出脖子處一片雪白肌膚。
她頓時臉色通紅,眼眶中忍不住蘊了淚光。
“採荷過來。”青蘿緩緩擡手,把自己的斗篷解開,給她披上,“你扶梅二哥坐到一邊去。”
採荷嗯一聲,用手背抹一把眼淚,繫着斗篷過去把梅落塵扶到櫃檯處。
吳長義看着青蘿,想到自己的胳膊,忙躲到一個家丁身後,嚷道:“怎麼,憑你一個女人,你還想跟我動手不成?趕緊拿銀子來,否則今天你們一個也別討得了好去!”
這時客棧的掌櫃戴樓回來了。
“東家,您怎麼在這?”他驚訝的看看吳長義和雲明,又看看青蘿和滾落滿地的銀炭紅薯,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
吳長義臉上寒光一閃,過去對着他臉上就是一拳,罵道:“狗奴才,爺在這這麼長時間了,你居然現在纔出現!拿着爺的銀子喫乾飯啊?”
戴樓好歹是個四十來歲的人了,被人這麼一拳正中鼻子,當時就嘩嘩的流了血。
“掌櫃的!”幾個夥計緊張的叫了一聲。
“無妨!”戴樓拿出汗巾把口鼻擦乾淨,態度依舊平和,“不知東家來這裏讓小人做什麼?”
“爺不是找你!爺找這個柳青蘿!”吳長義怒道,“你居然敢讓她住在我吳家的客棧裏!你不知道你奶奶跟柳青蘿有仇?”
戴樓看了眼雲明,平靜道:“東家,小人做生意不論這些。柳姑娘給咱們客棧帶了許多生意來,咱們就得以禮相待。否則上月這個客棧哪能有那麼多銀子交上去?”
“這是兩碼事,既然你在這裏做事,你就得交出更多的銀子來,否則老子白白養着你?”吳長義指着青蘿,命令道,“你去跟她說,讓她知道小爺在這京都地界是什麼人!”
“東家,您還是不要這樣的好。”戴樓勸解,轉頭對青蘿道,“柳姑娘,實在對不住,今天讓您受驚了。”
青蘿:“這事與你無關,反倒累你被這敗類打了。”
戴樓苦笑:“吳小爺他就是這麼個人。京都一般人都不願惹他,省的惹一身騷。”
這就是所謂強龍不壓地頭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