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崑崙,帶我走吧。”
聽到莫鏡這話,意識尚且清醒的那些帝師強者頓時感到不妙,他們眼睜睜看着莫鏡的身體被一道煞氣十足的亡靈力量縈繞,下一秒,莫鏡的身形便消失在了天地之間。
“莫鏡不見了!”
大戰前,最開始站出來問罪莫鏡的那個老帝師掙扎着站了起來,指着莫鏡消失的地方,恐懼地說道:“莫鏡消失前,唸了咒語,在祈求崑崙那煞星來帶他走!莫非,崑崙煞星並沒死!”
“難道莫鏡用某種辦法復生了崑崙?”
其他受了傷,但還能行動的帝師強者也紛紛爬了起來。他們王致和莫鏡消失的地方,臉上明晃晃的寫着‘恐懼’跟‘忌憚’。突然,那老帝師說:“走,咱們去把九尾神族的人都抓來!他莫鏡能殺我百大宗門所有天才弟子,我們就能滅了他九尾狐族的所有族人!”
“我倒要看看,眼看着族人因他而死,他是否能躲着不現身!”
聽到這老東西的提議,雖有人遲疑,但處於對莫鏡的恐懼害怕以及仇恨,最後還是一起朝九尾狐族趕了去。
他們來時氣勢洶洶,走時卻狼狽滑稽,只有那一大片被鮮血染紅的地面,還在警示着每一個人,這裏,曾發生了一場舉世聞名的滅神大戰。
然而幻象,仍未真正結束。
虞凰他們看見那地上的血液被林中的竹子汲取乾淨,第二年春天,竹林裏冒出了許多鮮嫩的竹筍。就在這時,一個穿着黑色長袍的老人帶着一羣十多歲的少男少女闖入竹林中。
那老人走向竹林,二話不說,拿出武器便將竹林中的竹子全部砍光,又將那棟二層竹屋徹底推倒,隨後他放了一把火,將莫鏡所生活的地方燒的乾乾淨淨。
這羣人站在燃燒的竹林旁,每個人的表情都佈滿了絕望與深深地恨意。
那老者說:“從今往後,誰也不許再提莫鏡之名!”
他捏緊了雙拳,咬牙切齒地說道:“我九尾狐族此次受莫鏡牽連拖累,差點全族覆滅,大家記住,黑色九尾狐都是煞星,是災星,他會爲我們九尾狐族帶來災難!往後,若是有族人誕生出黑色九尾狐,一定要將它扼殺在襁褓中!”
“是!”
直到最後一團火焰熄滅,莫鏡在這個世界上的最後一抹痕跡也被抹掉後,這羣人才離開。
到了這時,那幻象也終於結束了。
而虞凰的耳旁,彷彿還回響着那老者叮囑後世子孫的那些話。之前在末日戰場內,九尾狐族的族人都將黑色九尾狐視作災星跟煞星,義父更是一出生就差點被生父掐死,莫非這一切淵源都要追溯到這個時期?
“哎…”
一聲悲嘆,將虞凰的意識拽扯回來。
虞凰他們聽到這聲悲嘆,詫異地擡起頭來,便發現他們身邊的環境完全改變了。
他們的面前沒有竹林,沒有桃樹,也沒有那件迎着風飄揚的繡狐大氅。
他們所處的世界,是一片漆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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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這聲悲嘆聲,正是從那黑暗的深處傳來的。
盛驍下意識伸出左手握住虞凰的手,又用右手握住了馮昀承的手,而馮昀承則握住了多諾爾的手。崑崙則與虞凰牽着手。
五人默契的牽着彼此的手,深一腳淺一腳地走向了那片漆黑的世界。
他們就這樣走啊走,走了許久許久,才聽到了第二道嘆息聲——
“哎。”
大家又不懂了。
他們警惕的盯着自己的周圍,不知道究竟是誰在發出悲嘆。
轟!
一束光,猛地從上方射向虞凰他們的身前。
虞凰他們眯了眯眼眼睛,再緩緩睜眼,便看見在那束光下,有一具握劍而坐的骸骨。
在虞凰他們的注視下,那森白的骸骨上突然長出了血肉,很快,那具屍骨便變成了莫鏡的模樣。
莫鏡右手握着一把竹節造型的棍劍,他正歪着頭,用額頭抵着他的劍。
莫鏡看上去就像是真人,但虞凰卻從對方的身上感受到了一股無比濃郁的亡靈氣息,她頓時意識到這人只是莫鏡殘留在輪迴鏡中的一道意識。
認出這人的身份後,盛驍他們趕緊雙膝跪地,恭敬地朝莫鏡行了一禮。
莫鏡無言地看了他們半晌,才自言自語地說道:“就算全世界的人都質疑我,污衊我,但他的世界,永遠對我敞開着一道門,他會帶着我逃亡。吾友崑崙,從不騙我。”
虞凰他們沒吭聲,只低着頭,靜靜地聽着。
他們明白,莫鏡不是在跟他們說話,他只是在懷念自己的摯友罷了。
“我與崑崙,從馭獸師學院讀書時便認識了,他性格魯莽好戰,好殺戮,卻不殺無辜之人。我性情邪佞乖張,看似好說話,實則是個疑心病很重的人。我這樣的人,能得到崑崙這樣的摯友,我感到很榮幸,也很知足。”
“但他死後,我總是無法釋懷,爲此,我總想做點什麼…”但具體做了什麼,莫鏡卻又不說了。
莫鏡望着跪在自己面前的這五名青年,他的眼神顯得有些玩味。他們這個隊伍中有人族,有精靈,還有狒狒。這是幾個風馬牛不相及的種族,可他們之間卻產生了無比深厚的友誼。
莫鏡突然就笑了,他問虞凰他們:“你們知道輪迴鏡究竟是什麼東西嗎?”
虞凰他們紛紛搖頭。
盛驍恭敬地開口說道:“還請前輩替我們解惑。”
莫鏡說:“讓崑崙獨自離開,孤獨死去,那是我至死都不能釋懷的遺憾。這面輪迴鏡,是我用自己的神相師骸骨煅燒出來的一面時空鏡,我本意是想要通過它回到崑崙與我辭別的那個晚上,想要告訴崑崙,我相信他的猜測,我願意跟他一起並肩作戰。”
“但我並非強大的煉器師,我最終還是失敗了,還陰差陽錯的將它練成了一面永無止盡的輪迴鏡。”
聞言,虞凰忍不住大膽說了句:“崑崙神相師遠的小世界永遠對您敞開,就說明在他的心裏,您永遠都是他最珍惜的摯友。所以,還請您不要太過耿耿於懷。”
莫鏡搖頭苦笑道:“我怎麼能釋懷呢?他分明是猜中了一切,猜到我也難逃一死,便打算用他的死爲我換取一片安生之所啊!我何德何能,能得他如此對待!他待我這般赤誠忠厚,可我當初卻還在質疑他,還放他一個人去面對一切。”
“我愧對崑崙。”
聞言,虞凰將頭埋得更低,沒再接話。
莫鏡望向他們,他說:“對不忠不義自私自利的人來說,它的確是一面可以製造出無限輪迴的鏡子。可對重情重義,敢爲朋友赴湯蹈火的赤誠之人來說,輪迴鏡是能創造出奇蹟的墨鏡。”
“當你們毅然跳入輪迴鏡的那一刻起,你們就通過了輪迴鏡的考驗。”莫宵虛弱卻欣慰的笑了起來,“能得到輪迴鏡認可的人,纔有機會召喚出崑崙的殘留意識,進而得到崑崙神相師的繼承。”
聽到這話,虞凰心頭一跳,心想,如果蕭疏在這裏,肯定要開心到瘋掉。
但蕭疏是個愛惜羽毛,個性警惕的人,他就算跟虞凰在一起,也不一定會爲了拯救艾斯特爾跳入輪迴鏡。這個世界上,值得蕭疏以身涉險的人寥寥無幾,而艾斯特爾絕對還排不上名。
莫鏡說:“你們要找的那個那個半血惡魔,他的確墜入了輪迴鏡。”
半血惡魔?
說的是暗夜精靈艾斯特爾?
虞凰好奇地問了句:“前輩,您說的半血惡魔,可是一個皮膚黝黑,貌相醜陋,背後有着一對黑色翅膀的男子?”
莫鏡輕蹙眉頭,“怎麼,你們連自己的朋友是半血惡魔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