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後黑手是一個人也好,兩個人也罷。
反正都落到他手裏了。
有的是時間慢慢審。
寧慕卿心領神會,問道,“人抓到了,接下來怎麼辦?外面可還有四五十個敵人,門口的兩具屍體也拖不了多久,很快就會露餡的。”
她和楚離軒現在是孤身入敵營,整艘船上全是敵人。
一旦被船上的人發現他們入侵,羣起攻之。她和楚離軒雖然不怕,但想要帶着兩個活生生的俘虜突出重圍,也不容易。
更何況。
以楚離軒的性格,他可不是只要抓到幕後黑手就滿足了。
他要的是人贓並獲,一網打盡!
寧慕卿也不知道他制定的計劃是怎樣的,心裏微微好奇。
楚離軒忽然問道,“你在書架夾層裏還發現了什麼?”
寧慕卿伸手,把東西拿給他看,“就兩個藥瓶和一塊令牌,不知道有什麼作用。”
“一瓶解藥,還有一瓶是什麼?”楚離軒又問道。
“我還沒看呢,你等等。”寧慕卿打開藥瓶的封口,湊上去聞了聞,一股迷/藥的味道撲面而來。
她皺了皺鼻子,“是迷魂散,藥性很烈的那種。”
所謂迷魂散,就是通俗意義上的迷/藥,遇火燃燒後化成迷煙,無色無味。以這瓶子裏的分量,放倒幾頭大象都綽綽有餘了。
估計是拿來防身用的。
“既然這樣,那不如……”楚離軒眸色微閃,低頭附耳與寧慕卿輕語了幾句。
寧慕卿聽完後,嘴角微微翹起,“兵不血刃,是個好辦法!”
她自然沒意見。能輕鬆解決的事,何必還要髒了自己的手呢?
兩個人立刻行動起來。
楚離軒拖着兩個昏迷不醒的男人,將他們丟進了裏屋。
寧慕卿則捲起地上染血的地毯,直接扔出了窗外,清掃乾淨屋內遇襲的痕跡後,又把門口兩個黑衣人的屍體搬進來,隨意往地上一扔。
做完這些後,她拍了拍手,走到屋內的火盆前,看向楚離軒。
楚離軒已經站在了窗邊,正看着她。
“準備好了嗎?”寧慕卿勾脣道,“早點完事,我還想早些日子回京呢。”
楚離軒飛快開始動作。
……
與此同時,外面。
楚離軒的將士們行動起來攻擊船上的黑衣人。
雙方經過一番激烈的角逐,黑衣人驚魂未定,還不知道大難將至,覺得自己運氣好。
傷痕累累、驚魂未定的黑衣人們還不知道大難在後頭。他們此刻還暗自慶幸着,以爲自己運氣好,終於逃過了一劫。
當他們癱倒在甲板上喘/息了許久,一個穿着首領服飾的黑衣人,看了看四周:“周溪怎麼不在?還有其他兄弟,怎麼就剩這點人了?”
甲板上的情況十分慘烈。
倖存的黑衣人們幾乎個個都帶傷,而且傷勢不輕,鮮血把衣服都染紅了。
船上也沒有大夫,連藥都沒有。
受傷嚴重的人只能捂着胸口,在甲板上痛苦的掙扎,不時發出哀嚎聲。
除了那些沒下船的普通水手外,只有少數幾個黑衣人傷勢較輕,還能自由活動。
聽到步輕塵的問話,一個水手慘白着臉說道:“大人去頂層廂房了,還帶了四五個人一起去,但是不知道爲什麼,去了就沒有再下來”
步輕塵一皺眉:“去了多久了?”
“快有一刻鐘了。”
黑衣人想想不放心,叫上幾個傷勢較輕的同伴,一起往頂層廂房走去。
現在船上的人傷亡慘重,貨也丟了。
這樣想着,幾個黑衣人互相攙扶着上了頂層,看到走廊裏漂浮着一片片的白煙。
比之前步輕塵來的時候,變得更濃了。
剛走到廂房門口,還沒來得及敲門。
忽然這時候,船體劇烈震動了一下,彷彿撞到了什麼東西。船頭猛地往下一沉,甲板上東倒西歪的衆人一下子幾乎漂浮起來,又狠狠砸在甲板上,摔得慘叫連連。
甲板上各種雜物也跟着散落一地,噼裏啪啦摔得到處都是。
大船不知何時停了下來,像是被什麼東西拖拽住一樣,硬生生卡在了江中心。
整個船體都在微微發顫,不知從何處傳來嘎吱嘎吱的聲響,彷彿不堪重負,隨時都要四分五裂。
甲板上安靜極了。
慘叫聲、哀嚎聲都消失不見。
所有人都像是活見鬼一樣,慘白着臉,瞪圓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前方不遠處的江面。
“不……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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驚恐的大叫聲從船艙下方傳來,船舵手和十幾個划槳的水手驚慌失措的衝出來,每個人身上都溼淋淋的,彷彿剛跳進江裏遊了一圈上來。
船舵手慘白着臉大叫道:“不好了!船底撞上了鐵鏈,被劃開了好大一個裂口,堵不住了!船底要漏水沉船了……”
話還沒說完。
一羣人衝上了甲板,看清楚外面的情況,頓時僵立在原地。
聲音卡在了喉嚨裏,再也發不出一個字。
江水兩岸。
不知何時也冒出了大批的士兵,同樣是刀兵拱衛着弓箭手。火光熊熊燃燒,每一名弓箭手都拉滿弓弦,利箭已在弦上,反射出一片刺目的寒光。
刀箭齊備,千鈞一髮!
只等着號令一響,就是萬箭齊發,足以將黑衣人的船射成刺蝟!
“這可真是大場面啊!”
此時此刻,商船桅杆高高的瞭望臺上,寧慕卿坐在欄杆上,居高臨下的俯瞰整條江面,將所有景象盡收眼底。
即便是她也沒想到,楚離軒竟然能把計劃做的這麼絕!
真正的大菜,竟然被他安排在這裏!
此時夜黑風高,山間霧氣朦朧,最適合隱蔽埋伏。
這叫天時!
所有退路都被封死了,除非有人能長出翅膀,直接上天。
哦,對了,上天也不行。
因爲好幾千名弓箭手都盯着呢,哪怕一人只射一箭。
漫天箭雨加上半空無處借力,再加上天黑視線差,輕功再好的人也得折在這兒!
輕則中箭落水,重則當空變成靶子。
那死法簡直不要太難看!
“嘶”寧慕卿想象一下就忍不住抽口冷氣。
看得出來,楚離軒是對陳國的人深惡痛絕了,不計後果的要將他們全盤拿下,纔會制定這麼周密的作戰計劃。
完完全全不給人留一點活路啊。
與此同時。
寧慕卿還意識到一個令人鬱悶的事實。
那就是,楚離軒以前跟她敵對時,對她可謂是手下留情了,但凡他再狠辣一點,以同樣的手段來埋伏設計她,她只怕早就栽了。
寧慕卿微微苦笑,這算什麼呢?
故意放水嗎?
偏偏她直到現在,才真切的意識到。
激烈的江風迎面吹來,帶着熊熊的戰火氣息,熟悉的味道讓寧慕卿不由自主的眯起眼,烏髮飄揚在半空中。
“你還站在那幹什麼?”
男人冷冽的聲音,從不遠處的廂房屋頂上傳來。
寧慕卿轉頭看過去,只見楚離軒站在江風中,遠處江水與火光映照着他冷峻分明的側臉,狹長銳利的眸子卻只看着她一個人。
男人不悅道:“還不下來?”
寧慕卿怔怔看了他好一會兒,忽然忍不住笑了。
這世上能讓楚離軒主動放水、手下留情的人,本就不多。
可能也就她一個。
她應該覺得驕傲纔是。
寧慕卿決定不糾結了,縱身毫不猶豫的朝男人飛躍過去。
十幾米的高空在腳下一躍而過。
楚離軒微微睜大眼,立刻往前走了兩步,伸手正好接住她。
寧慕卿撲進了他懷裏,鼻尖在他結實有力的胸口上撞了一下,楚離軒伸手攬緊了她,兩個人並肩站在光滑的屋頂上。
他慍怒道:“好大膽子!誰讓你這麼撲過來的,萬一掉進江裏……”
“楚離軒!”
寧慕卿仰頭打斷他,眼睛在火光照耀下,亮晶晶的。
她含笑問:“事情結束了嗎?”
楚離軒一怔,挑眉道:“結束了。”
“我們身上的情花蠱解了,而我願意留在你身邊繼續當你的王妃。”寧慕卿笑着道。
步輕塵便是下蠱之人,他已經死在楚離軒手底,而寧慕卿也決定面對自己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