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慕卿摸索着到了懸崖附近的時候,周圍四處都是水霧,久久揮之不散。
能見度很低,周圍還有江水滔滔不絕的聲音,這種轟鳴聲讓寧慕卿聽不見周圍任何的動靜。
聽力和視力都不起作用,無法分辨敵方在什麼地方。
寧慕卿只能小心翼翼地走着,忽然她看到不遠處樹木正在婆娑搖晃。
她心一沉,應該是附近有人。
不確定來的人是敵是友,寧慕卿將身形掩藏起來,目光緊盯着那棵樹。
是楚離軒在附近嗎?
寧慕卿看到結果的時候有些失望,幾名陌生穿着黑衣的男人從樹上爬下來,一路朝寧慕卿這邊走過來,神情十分警惕。
她將身子儘量壓低了,明明知道對方不可能發現自己,依然下意識的屏住呼吸。
這些人爲首的人是頭目。
雖然大霧四起瞧不見誰的樣貌,但寧慕卿依然能夠感覺到對方皮膚很白,隱隱約約透着一股危險的感覺,這種危險讓寧慕卿覺得似曾相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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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夥人,和寧慕卿之前遇見的完全不一樣。
舉手投足之間是尋常人難以企及的訓練有素。
爲首的男人伸手指了指,像是在傳達某種命令一般,其他人四下散開查看周圍的情況。
寧慕卿眯起眼睛,在其中一個人路過自己這片反斜坡之時,驟然伸出手,將對方口鼻捂上特製的藥。
“嗚嗚。”
對方頓時大驚,開始劇烈的掙扎起來。
因着江水漲潮很是兇猛,對方發出來的任何動靜根本不會被聽見。
但寧慕卿沒有想到的是,就在他把人拖過來迷暈對方的那一瞬間,有人從背後偷襲她。
寧慕卿急忙閃躲,幸虧那人已經昏迷過去纔沒有暴露痕跡。
就在這時,她瞄準的那羣人已經迅速消失在視野中。
寧慕卿心裏暗罵,偷襲之人的攻擊再一次襲來,她只能倉促應付。
對方就像是清楚她要幹什麼一般,精準地扣住她手中的匕首,寧慕卿慌忙去奪,卻一下撲倒對方胸口,熟悉冷冽的青草香襲來。
讓寧慕卿更覺頭暈目眩的是——
情花蠱在此時好像有了心靈感應一般,劇烈的沸騰起來。
寧慕卿,“……”
愣了一下,隨後四面八方都有聲音傳來。
有人小聲喊了一句,“王爺?人我們跟丟了!”
寧慕卿,“……”
短暫的尷尬和沉默之後,寧慕卿也跟着小聲地喊了一句,“楚離軒?”
能完全熟悉她攻擊套路甚至一招制敵的,除了多次交手的楚離軒也沒別人了。
“反應真快。”
楚離軒低低地笑起來。
寧慕卿頓時噎住,生氣道,“你能不能不要總是搞這種突然襲擊,明明知道是我,還要繼續!”
之前就已經發生過好幾次了,這次又來!
他上癮了不成。
男人笑聲無辜道,“本王動手之前並不知道是你?”
“後面我動一下你不就知道了嗎?”寧慕卿咬牙,瞪着楚離軒道,“明知道還繼續跟我對打,你就不怕我殺了你?”
楚離軒完全沒放在心上,低低地笑道,“本王給你的匕首好用嗎?”
寧慕卿,“……”
“裏面的人,出來!”一聲厲喝忽然響起。
十幾名剛下懸崖的將士將石堆團團包圍,手中刀鋒對準了石堆的角落,臉色凌厲無比。
寧慕卿仰頭看着男人:“你帶了人來?”
“皇陵那邊的將士,兩百人,大頭都在崖上。”楚離軒簡單說完,鬆開手。
寧慕卿重新站穩,若有所思。
楚離軒隨即走出石堆,淡淡道:“不必驚慌,自己人。”
“王爺!”
如臨大敵的一羣將士又驚又喜,“王爺,您沒事吧?剛纔交手的動靜是……”
楚離軒打斷道:“是本王安排的人找來了,碰巧撞上,沒什麼大事。你們先去排查附近情況,有事來報。”
將士們立刻應下:“是!”
十幾人各自散開後,“你把將士都調來了,護河那邊已經解決了?抓了多少人?”她問楚離軒。
只憑楚離軒一句“邊關將士”,寧慕卿立刻就明白了。
將士是專職守衛邊關的軍隊,雖然這次來的人數不多,只有五千左右,但正常情況下是不允許離開邊關周圍的。
連四皇子都無權指揮他們。
能調動將士來到這裏,證明楚離軒一定公開了身份。只有他的身份才能讓將士無條件聽令。
而公開身份,意味着該查的都查完了。
人也抓了,證據也找到了。
就等着最後收網了。
所以,寧慕卿纔會這麼問。
“全部,一個不少。”楚離軒側頭看她,“你那邊呢?”
“怕死的已經答應和我合作,即使是假意合作掀不起什麼風浪。”
寧慕卿淡淡地說。
她和楚離軒完全沒有事先商量過,也沒有制定任何計劃。
兩個人爭執分開之後,就各自行動了。
但或許是出於某種奇異的默契,又或者是對彼此的瞭解和信任。
無論是寧慕卿還是楚離軒,都能大致推測出對方的所作所爲,只需要做好自己的事,不用擔心另一邊有人拖後腿。
最後不出所料,兩個人都查到了懸崖上,也算是另類的殊途同歸了。
“不過。”
寧慕卿頓了頓,有些鬱悶道:“我沒有在商隊那邊找到毒針解藥,據陳國商隊交代,八成是在幕後主使身上。”
楚離軒薄脣一勾:“你還真去找了?”
“要是沒去,怎麼撞上你派去蹲我的侍衛?”寧慕卿沒好氣的說,伸手進懷裏,掏出一個瓶子丟給他。
楚離軒擡手接住:“這是什麼?”
“解毒的藥,我自己配的,能暫時壓制/毒素蔓延。”
寧慕卿白了他一眼:“你是不是忘了你身上還有傷?這兩天根本沒空處理吧?又受傷又中毒,你還敢帶人親自下懸崖,翊王殿下果然厲害啊。”
她語氣有點陰陽怪氣的,把剛跑過來彙報的將士都聽愣了。
楚離軒冷眼瞥過去:“什麼事?”
“啓稟王爺,屬下們在不遠處發現了一個簡陋的碼頭,另外還有……”將士連忙彙報。
楚離軒聽完後道:“繼續探查,切記不要留下任何痕跡。”
“是。”
將士匆匆離開後。
楚離軒看着手裏小巧的藥瓶子,忽然勾脣一笑,走到寧慕卿身邊。
她板着臉,神情冷冰冰的,一副生人勿進的樣子。
楚離軒玩味地道:“沒找到解藥,擔心本王毒素擴散,所以專門去配了解毒藥?”
寧慕卿唰的一下轉頭,劈手去搶:“誰說專門給你配的!不想要就還我!”
楚離軒立刻舉高手,仗着身高優勢讓她搶不到。
幼不幼稚?
寧慕卿恨恨的放下手,忍不住又瞪了他一眼。
除去易容後,她臉上再沒有了之前那種不協調的感覺,眉眼越發清晰乾淨,與五官搭配在一起,顯得和諧又自然。
連表情都生動了許多。
楚離軒不禁多看了兩眼,笑道:“誰說本王不要?怎麼用?”
“直接服用就行,一顆最多管半天。”寧慕卿憋氣說道。
她看向男人的右肩和手臂,隔着衣服看不到傷口情況。
但是從剛剛的交手情況來看,楚離軒好似完全不受傷勢和毒素的影響,速度、力道沒有絲毫減弱,仍是精準狠辣的。
寧慕卿微微皺眉:“你傷真的沒事嗎?陳國死士用的毒,這麼好對付?”
“你以爲本王是誰?”
楚離軒撥開藥瓶,從裏面倒了粒藥丸出來,隨意丟進嘴裏,“匕首好用嗎?”
這個問題他之前問過,寧慕卿還沒回答就被將士打斷了。
現在又問。
寧慕卿微挑起眉,有些探究的看着他:“好用是好用,不過你怎麼想到送我匕首了?”
楚離軒反問:“你怎麼知道是本王送的?”
“這不是明擺着的事嗎?”
寧慕卿有點無語:“除了你還能有誰,而且只有你手底下的能工巧匠才能打造出這樣的東。”
楚離軒眼眸深了幾分:“你怎麼知道本王手下有什麼人?”
寧慕卿頓了頓:“這也不是祕密吧?”
楚離軒聞言,不置可否。
他麾下有哪些人物,確實不是祕密,但寧慕卿能隨口說出來,證明她私底下一定細心觀察過。
想到這裏,楚離軒深深的看了她一眼。
現在時機不對。
他沒有再深究。
隨着時間一點點過去,距離約定好交易的時間只差一刻鐘時。
所有下到懸崖的守衛軍聚攏過來,彙報了懸崖下的總體情況,和寧慕卿之前探查到的差不多。
楚離軒聽完之後,只簡單說了一句:“照計劃行事!”
寧慕卿好奇的壓低聲音:“你制定了什麼計劃?”
楚離軒眼尾微挑:“想知道?”
“說說看。”寧慕卿很有興致。她知道楚離軒的行事風格,既謹慎又大膽。
謹慎是指,他在行動前一定會制定好周密的計劃。
這一點和寧慕卿做手術是一樣的。
或者說,任何一個成功的人,都會有謹慎、細緻的習慣。
因爲一點點不起眼的疏忽,都有可能導致計劃失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