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天色還沒亮,寧慕卿很快離開了私宅。
在返回城外駐地的這段時間,她整理好心情,冷靜的思索接下來要做的事。
楚離軒的任務她不管。
她要做的事,是找出陳國商隊的真正首領,並且試探出對方手裏有沒有毒針的解藥。
楚離軒所中的毒針不少,但這種牛毛細針,因爲體積太小,每一根所沾染的毒素也不多,陳國的死士習慣將數萬根毒針藏在護腕裏,通過機關觸發,使敵人難以躲避。
楚離軒在中毒後第一時間封閉了經脈,以他的功力以及身體素質,硬抗個幾天不成問題。
但如果拖得久了,毒素早晚會擴散開來。
越早拿到解藥,越安全。
寧慕卿在心裏盤算了一圈,穩住心緒,回到了商隊。
睡了一覺起來,四皇子已經知道了她的身份,朝着寧慕卿找了過來,他說楚離軒不見人影。
從四皇子口中寧慕卿知道,自昨晚和楚離軒分開後,他便不知去向。
那他現在,最有可能去兩個地方。
寧慕卿思索片刻,回到被顏富貴的府邸,此時府邸上下被四皇子團團包圍起來。
大門緊閉。
門口還有十幾名衙役舉着火把,沿着圍牆守了一圈,把守得水泄不通。
“……”窸窣步聲從身後傳來。
寧慕卿眸光一凜,猛然側身避開攻擊,藏在衣袖裏的匕首抵住對方的喉嚨!
男人頓時僵硬不敢動,“王妃?”
“怎麼是你?”
寧慕卿看清了柴嚴的臉,不由一怔,很快意識到什麼。
“是楚離軒讓你等在這的?”
柴嚴鬆了口氣,當即抱拳行禮,“見過王妃!”
“免了。”寧慕卿直接問,“誰讓你守在這的?”
“回王妃,屬下是奉寧王殿下的口諭,在此等候王妃。”柴嚴恭敬回答。
寧慕卿一蹙眉,“寧王怎麼說的?他人在哪?”
柴嚴搖頭,“屬下不知道王爺的行蹤,只是接到口諭,讓屬下如今在此處等候王妃。若是王妃沒來,明天一早便去縣衙與四皇子殿下匯合,若是王妃來了,王爺命屬下轉告給王妃一句話。”
寧慕卿莫名其妙,“什麼話?”
“王爺說,顏家恐有異動,讓王妃小心行事,不要打草驚蛇!”
寧慕卿眉心一跳,“只有這一句?他還說什麼了嗎?”
柴嚴沉默的搖搖頭。
寧慕卿微眯起眼,“你什麼時候收到口諭的?有見過寧王嗎?怎麼確定口諭是真的?”
柴嚴沉聲道,“屬下未曾親眼見過王爺,但有王爺親筆,且有印章爲信,不會有假!”
楚離軒隨身攜帶的印章,是宮中陛下親賜,可以充當臨時軍符使用,不但能證明身份,還能調兵遣將,見印如見親王。
沒人能從他手裏盜走印章,只憑印記也無法造假,由此可以斷定真僞。
寧慕卿打消了疑心,點點頭,“我知道了,這附近還有其他柴嚴嗎?”
“沒有了,其他人手都被王爺調去了縣衙,保護四皇子殿下。”柴嚴道。
“他只留了你一個人在這?”
寧慕卿嘴角抽了抽,“他就這麼自信,你能在這裏守到我?”
寧慕卿心裏有種微妙的不爽。
楚離軒對她的行蹤瞭若指掌,甚至能未卜先知,提前一天就讓柴嚴在她會出現的地方蹲守她。
這背後透露出來的,是楚離軒對她的行動規律極其瞭解。
往深裏說,可以說是對她本人的瞭解。
因爲性格決定行動。
沒有足夠的瞭解和掌握,就無法預測一個人的行爲。
而相反的。
她卻連楚離軒現在在哪都不確定,只有幾個猜測,更別說提前蹲守了
有種輸了一籌的感覺。
柴嚴有些茫然,“屬下並不知道王爺怎麼想,只是依照王爺的命令行事,請王妃恕罪。”
“算了。”寧慕卿還不至於遷怒柴嚴。
她擺擺手,“這裏有我盯着,你直接去縣衙,跟四皇子匯合吧。要是他問你什麼,如實回答就行,不用特意隱瞞。”
柴嚴抱拳,“是,屬下告退!”
小巷裏很快就剩下寧慕卿一個人。
天色徹底暗了,無月無星的夜空顯得陰沉沉的,只有不遠處的顏家火把通明,圍繞着宅子整整一圈,遠遠看起來就像纏繞着一條火蛇。
與之相對的,宅子裏面卻並不明亮,只有少數幾間屋子亮着燈,其他地方都漆黑一片。
在沈侍郎的命令下,顏家大部分下人家丁都被帶走,收監入獄。
“顏富貴”的家人,包括他妻子和一兒一女,則在檢查無問題後,被轉移到其他地方關押。
“顏富貴”的屍體已經運回衙門,由仵作進行檢驗。
現在的顏加家裏,除了兩三名打雜的下人外,只剩下陳國商隊的人,寂靜又冷清。
難怪楚離軒那麼篤定的說,今夜顏家會有異動。
他這是撒好了網,就等着兔子往外衝了!
寧慕卿站在小巷陰影裏,遠遠看着顏家,心裏卻在琢磨着。
將顏家不相干的人等全部轉移,獨獨留下陳國商隊,又讓衙役嚴格封鎖,日夜不停的看守。
如果陳國商隊心裏有鬼,面對這種情況一定會忐忑不安,就算不想着強行突圍逃跑,也一定會有所行動。
只要一行動,就會露出破綻。
就算陳國商隊沉得住氣,穩住不動,他們也耗不起太長時間。
楚離軒可以通過四皇子,以“徹查縣令死因”爲由,一直封鎖顏家,不讓陳國商隊有機會離開。
一天兩天,商隊可以等。
那四天五天,甚至十天半個月呢?
他們等得起嗎?
拖得時間越長,對商隊只會越不利。
而且別忘了,他們的“交貨時間”是早就定下的,如今顏家封鎖,情況大變,萬一錯過了“交貨”,或者再出什麼意外,頭疼的只有商隊的人。
如此一來,雙方的位置就顛倒了。
原本是楚離軒要小心探查他們的行動,如今卻變成了楚離軒守株待兔,就等着他們的行動!
根據楚離軒的判斷,商隊行動的時間會是今晚,因爲有些事情宜早不宜遲。
但他本人卻沒有在這裏守着,反而通過柴嚴傳信,把顏家這邊交給了寧慕卿盯着。
他自己去哪了?
寧慕卿心裏閃過一個猜想,不禁挑了挑眉。
“既然兵分兩路,那就讓我來試試看,你猜的到底準不準吧。”
她扣好臉上的面具,沿着陰影無聲無息的靠近顏家。
一陣夜風吹過,負責看守的衙役被風迷了眼睛,下意識低頭揉,手裏的火把也被吹得明滅不定。
光線驟暗的一瞬間,寧慕卿翻過圍牆,輕巧的躍入庭院。
衙役人手不足,顏家的面積又頗大,只能看守住宅子外圍,裏面卻沒多少人值守。
寧慕卿很輕鬆的潛入了“顏富貴”的院子,看到兩人一隊的衙役守在門口,便果斷放棄了,又掉頭往客院走去。
客院便是陳國商隊借住的地方。
院子面積很大,堆滿了商隊帶來的貨物,一箱箱的看起來跟真的一樣。
寧慕卿對這些貨沒興趣,不用想也知道這些都是障眼法,是商隊假戲真做的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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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隊的人數也不少,足足有二十多人,其中一大半都住在這個客院,剩下幾個跑腿的隨從住在外面的客棧,應該不是什麼重要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