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霎時變得緊繃,賀蘭依都能夠瞧得到霄海的一邊手已經把在腰間的劍上,大有隨時動手的趨勢;大廳頓時充斥着一股劍拔弩張的氣氛。
捏了一把冷汗,賀蘭依不想此刻見血,正想說什麼的時候卻聽見龍浩然說道:“我……與霄公子算是故知,不過他已經喝醉了那我們改日再敘,今晚來此我是有事想要問問慕姑娘……哦,不,應該是霄夫人。”
他方纔聽得很清楚,她說那是她家相公,好奇怪,一聽她那麼說,他的心口莫名的悶痛起來,這真是見鬼了。
一聽這句,賀蘭依抹了一把冷汗,而霄海把在劍上的手收了回來,扶着霄然離開了,這是虛驚一場啊!
“快請坐,來人,快上茶。”一場險些見血的災難就那麼煙消雲散了,賀蘭依緊繃的神經高調的放鬆,原本她是不待見到龍浩然這個危險代名詞的男人,但其既來已,她便好生招待之。
此次想必他是微服出巡,或許幾天後他就會離開這裏,回到屬於他的殿堂,而她只是與他有過一面之緣的一位普通的村婦。
得天獨厚的俊容越發的染上了剛毅,也許是因爲這些年來不斷的擴大疆土,征戰在外,他的皮膚沒有了往日的白斬而染上了小麥色,帶着健康的光澤;星目銳利而清冷,偶爾看向她的眼神沒有了往日的寵溺的溫柔。
她藏在桌子之下的手,五指收緊再慢慢的一根根的鬆開,臉上掛着一絲有禮而疏離的笑容,聲音嬌柔卻帶着淡漠問道:“不知這位爺夜登寒舍有何要事?”
要事,龍浩然頓時心中一凜,這偏要說要事他的事情還真算不上,他乃當朝文韜武略、能說善道的帝王,可是此時他卻不知如何向眼前的女子開口……其實,他也不知道要跟她說什麼。
“我……”
“嗯?”賀蘭依睜大水盈盈的美眸,嘴角含着有禮的笑容,等待着他的下文,可是,這卻讓面臨萬箭齊飛而來都面不改色的龍浩然臉色變得有些難看,甚至還瞧瞧地看向了站在一旁的衛青和上官哲。
衛青和上官卻眼睛直直地望着沒有方向的地方,繼續當守門神,完全忽視了皇帝的暗示,紅果果的等着看皇帝犯窘,眼見那倆傢伙長硬了的翅膀囂張的拍打着,龍浩然心想等回去之後他定斬下他們的翅膀,讓他們兩個一起當“縮頭烏龜”去。
“是這樣的,今日我與令公子也是因緣相遇,便想……如若你願意的話,我想要收令公子爲義子。”終於找到了一個可以延續的話題,龍浩然心裏吐了口長氣,爲什麼面對着這個女人,他總是那有那麼多不由自主。
不由自主的心痛,不由自主的鬱悶,不由自主的緊張、詞窮……
“啊……?”賀蘭依顯然沒有想到他會突然那麼說,頓時長大了小嘴,滿臉驚訝,然後深感荒謬,他本就是宇澤的爹,怎麼能……
“這不行!”
“爲什麼不行?!”龍浩然見賀蘭依震驚之後果斷的拒絕了自己,雖然他今晚的最大目的不是這個,但是聽到她連考慮都沒有就一口拒絕了他,心裏還是有些不爽快。
此時,下人已經送上了清水的茶水,只是誰也沒有喝茶,賀蘭依以爲龍浩然會繼續追問爲什麼會不讓宇澤當他的義子,但是沒有想到他卻繼續說道:“我的身份現在不方便告訴你,義子的事我也暫時不強求,只是……只是我從見到你之後,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請恕我問你個問題,我們,以前可相識,幾年前我失憶了,所以請你務必誠實的告訴我答案。”
一聽到這句話,衛青真想一頭撞死在柱子上算了,還好那是蘭妃娘娘,如若是別人……還不把他家主子當瘋子呢,
這話問得直截了當,他家主子就是臉皮厚,方纔他沒有聽到賀蘭依說……有相公的嗎,如此厚臉皮地在人家的家裏就問人家是否與之相識。
皇上,你委婉點不行嗎,早說了你泡妞還得向屬下我學着點的,哎,皇上那叫個本性難移啊,只要是他想要的,都不管人家是何身份的,真怕他這次失憶了還能搞出搶人的事情來,
賀蘭依愣愣地看着龍浩然半響,然後低頭低低地發笑,笑聲卻顯得有些怪異,最後在龍浩然有些難堪的微紅了俊臉的時候才聽到她清脆動聽的聲音傳來:“我與你,不曾相識。”
沒有一絲猶豫,回答得乾淨利落,帶着十足的肯定語氣,
他不知道此刻心中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只是傻愣愣地站了起來,然後說道:“謝謝你的答案,看來是我多心了,明日我將會離開這裏,今晚多有打擾之處請你見諒。”
如此客氣的話語竟然是從一向霸道冷漠的龍浩然嘴裏出來,真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不過,在賀蘭依還沒有來得及起身的時候,他已經轉身快步離開,衛青等人隨之跟了上去。
賀蘭依始終低着頭,等到再也聽不到他們的腳步聲的時候她才擡起了頭,絕美的臉頰上卻佈滿了淚痕……
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語淚先流……可是,她豈只淚先流啊,她是連欲語的機會都沒有。
時隔多年,曾經深愛過的兩個人,一個用陌生而不確定的口氣問是否相識,一個用肯定而客氣的口氣回答不曾相識……
終究是命運弄人,但是人戲弄了命運。
“小姐,你所說的小少爺見到的那個人,就是皇上,”小瑤帶來了胡大夫,然後到了正廳,看到、聽到了這一切,走到賀蘭依的身邊,心疼地攬上了她的肩,安慰道:“小姐,你想哭的話,就盡情的哭一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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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與那皇帝總算是緣盡了,以前還擔心被這惡霸皇帝發現小姐還未死,從而躲躲藏藏;如今,就是站在眼前,那皇帝也不識得小姐了,那倒是
好事一樁。
可惜,小姐的心裏終還是放不下那男人啊!
踏出了那個門口,龍浩然的心變得空落落的,一輪彎月高懸於星空,夏夜的風帶着一絲灼暖,風的棱角從臉頰刮過,刮疼的卻不是臉,而是那顆從飽滿到空落寂寥的心。
深夜月微斜,拉長了人影,就連街道也變得綿長而幽深,不知道最幽深處隱藏着什麼樣的祕密。
一路上,龍浩然靜默着,跟隨在皇帝身邊的衛青等人深知此時的皇帝就像是乏了的雄獅,聰明的話就別去惹;直到回到了酒樓,他筆直地走進了自己的房間,“啪”一聲把門給關上。
衛青等人大氣都不敢出,更加不敢問話,只能摸摸鼻子,也前去休息了;那一晚,龍浩然的房間內燈燭卻一直亮着,不知道他是一夜未眠還是習慣點着燈火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