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我真是對你太寬容了,如今你竟是敢公然違揹我的意思了。”
雲天痕看着跪在身前的羽千宴,臉上笑意淺淡,甚至連語調都是一貫的平和,然而卻讓人從心底生出一股寒意。
羽千宴頭垂的更低,跪在那裏,脊背卻是筆直。
“請您責罰。這次的事情,是千宴自作主張,和下面的人都沒關係。您若是想要懲戒,我一人承擔。”
雲天痕看着他,淡淡一笑。
“你覺得你沒有做錯,是嗎?”
羽千宴沒有說話。
他在心底,的確是覺得自己這件事情上,沒有任何錯。
鳳長悅已經覺醒,召喚神火,最終迴歸,也只是時間長短的問題罷了。
她分明是不想他們跟着的,那一路之上,她也分明能夠感覺到他們的動作,這樣的情況下,繼續暗中追尋,只會讓他覺得自己十分愚蠢。
最重要的是,她既然不喜歡,他自然也就不去做了。
再多的理由,其實都抵不過她的一句話。
縱然這回給他帶來很大的麻煩,他也覺得值得。
他不能爲她做什麼,便也只好儘量不要讓她不高興。
雲天痕看着他,眼底拂過幾分淡淡譏諷,不知是在嘲諷羽千宴,還是在嘲諷他自己。
“你真是讓我太失望了。”
他低低開口,一道無形的力量忽然飛出!而後狠狠打在羽千宴的身上!
他的身體一顫,後背頃刻間血肉模糊!
這一下,雲天痕是用了力的,他有心要教訓他,自然是沒有再手下留情。
當然,他之前也沒有對羽千宴多放縱。外人看來,他對這個半路找回的血脈,十分看重,他一回來,就將這裏的許多事情都交給了他,但是實際上,雲天痕在讓他回來之前,就已經做了許久的準備。
羽千宴在回來之前,始終在不斷的接受着訓練,那些暗無天日的時間裏,他每天承受的痛苦,比這只多不少。
所以,羽千宴雖然身體晃了晃,但並未發出痛苦的身影,甚至連氣息都依然沉穩。
雲天痕垂下眸子,淡淡掃過自己的手。
這雙手,骨節分明,白皙有力,曾經斬殺過無數人的性命,沾染了上萬人的血,其中不乏靈聖強者。
只是,近些年,他卻已經嫌少動手。
甚至之前,對羽千宴,他也只是派人前往訓練,自己並未親自動手。
原本他以爲,羽千宴已經達到了他的要求,只是沒想到,還是差一點。
他對鳳長悅,還是死心不改,甚至爲了她的一句話,就這樣公然違揹他的命令!
想到這一點,雲天痕的臉色,閃過片刻的陰沉。
鳳長悅本身,是一個絕對讓人敬畏的存在,他可以接受羽千宴對她充滿恭敬甚至畏懼,但惟獨不能有這樣的心思!
他在想什麼!?
在其他人都不知道鳳長悅的身份的時候,他就已經知道了,而且這麼長的時間,這麼長久的訓練,難道都不夠讓他長記性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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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眸色一冷,又是一道靈力迅速飛出!狠狠鞭打在羽千宴的身上!
這一下,只比之前更加用力!羽千宴的後背之上,甚至有血肉殘渣飛濺而出!
他的身體終於承受不住,被狠狠拍打在地上!
狂暴的力量,從傷口滲進來,瘋狂的肆虐着他的身體!
五臟六腑都似乎被什麼東西狠狠攥住,而後被狠狠攪動一般!徹骨的疼痛!
羽千宴一聲不吭,唯有額頭之上,不斷冒出豆大的冷汗,在彰顯着他所承受的痛苦!
雲天痕眼角微微揚起,似乎有一些滿意,又似乎有一些怒意。
“看來,之前的訓練,沒有白費。”
能夠在他手下活過的人,實在是不多,他雖然沒有殺心,但是卻實實在在打算狠狠教訓他一番的。
他對力量的把控十分在行,想要羽千宴疼到極致,卻死不了,實在是再簡單不過的事情。
他站在那裏,俯視着羽千宴,彷彿帝王垂詢。
“你可知錯?”
羽千宴身體微微一動,而後雖然緩慢,卻十分堅定的直起身體。
他擡頭,狹長的眼睛看着雲天痕,毫無畏懼。
“請您責罰。”
雲天痕神色一沉!
啪!
靈力所到之處,竟是將空間都撕裂!
一道雄渾的力量,驟然落在羽千宴身上!
這一次,他的身體被狠狠打飛,撞到後面的牆上,劇烈一顫,而後滾落在地。
他咳嗽一聲,吐出一口血水來。
這一次,他花費了更久的時間,才緩緩直起身體。
他的肩胛骨已經碎裂,一邊肩膀塌陷,看着有些詭異,神色也是十分蒼白,然而那爽琥珀色的眼睛裏,卻依然一片平靜。
那片平靜之下,是他最後的堅持,是他唯一的底線。
雲天痕緩緩踱步過去,走到他身前。
羽千宴的身下,已經流淌出一片血色,染紅了他的衣角。
實際上,他的後背和胸膛也都已經傷痕累累,整個人看上去,就像是從血水之中撈出來的一般。
“千宴。”
雲天痕緩緩開口,看着他,眉色憐憫,又帶着絕對的殘酷。
“你當知道,爲了你,我付出多大的心血。如今
付出多大的心血。如今,你翅膀還沒硬,就已經想着如何違逆我的意思了嗎?”
羽千宴想開口說話,卻發現喉間滿是血,剛準備說話,便是一陣劇烈的咳嗽。
咳嗽只會讓他牽動身體的傷口,越發的疼痛。
他閉了閉眼,脣邊略過一絲苦笑。
若是可以,他也不願意,看到今天的這一幕。
或者,從一開始,他都不想接受這一切。
從進入照壁閣開始,就是一個錯誤。
所有人,包括他,一開始都以爲,照壁閣不過是先祖留下的一個小空間罷了。
誰知,從那之後,一
切就都朝着不可控制的方向發展。
他皺皺眉心,想要將那些記憶完全清除。那些像是糾纏不休的藤蔓,從沼澤之地生長出來,瘋狂的捆綁着他的四肢,想要將他拖進去,永無生還之日。
羽千宴聲音有些虛弱,卻依然堅定:
“請您責罰。”
雲天痕看着他,像是看一個苦苦掙扎的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