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年少

發佈時間: 2024-10-13 16:20: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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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晚之後,他們才算真正確認了關系。
因為那是初語第一次開口說喜歡他,性格疏冷的女孩對誰都是一副淡漠的模樣。
即便是她的父母兄長,都極少見到她情緒有波動的時刻。

木頭美人。
學校裡的同學都這樣叫她。

喜歡她的人沒有很多,因為她對誰都冷。
那種冷,不是高高在上的刻薄孤冷,而是天生埋進骨血裡的沉靜與疏離。

她不愛與人親近,卻有一個愛她愛到人盡皆知的男朋友。

高三那年,他們的教室相隔一整條長廊。
課間休息時,初語偶爾會同江琛站在教室外說話。
她沒什麽朋友,長大後,女孩子們都不大愛和她玩。
羨慕她有那樣耀眼奪目的男生喜歡的同時,卻又不屑她的冷淡安靜。總覺得她在裝,溫柔皮相下暗藏鋒銳利刃。

那時的冬日也暖,陽光灑滿教室前的長廊,也灑在女孩白淨光潔的前額。
輕軟的和風緩緩吹過,拂過她頰邊的發絲,貪戀著她的溫柔。
江琛趴在前廊扶手上,望著初語的側臉出神。

女孩低垂著腦袋,偷偷在手機上與人發送信息,周遭的吵嚷歡鬧仿佛從來都與她無關。
她總是恬淡而清冷,像春日裡匆匆落下的雨,像藏在深宵中的晚風。又像是一場轉瞬即逝,抓不住的夢。

江琛伸手拽下她的馬尾,問:“這幾天怎麽沒見到你男朋友?”
要知道,往常如果讓顧千禾看見初語同他站在一起,肯定會冷著臉從走廊盡頭疾步走過來。
頗為蠻橫地張臂將初語攬進懷裡,不顧任何目光,重重揉亂她的頭髮。

初語抬起頭,說:“他最近去參加京大的保送生考試了,昨天面試結束,今天在家休息。”
江琛怔了怔,想起這人上個月拿到物理競賽國一金牌的大字報還在教學樓前的布告欄上掛著。頓默好一會兒,才道:“簡直就是怪物,天生的學習機器啊他。”

初語愣了幾秒,輕聲說:“千禾從小就很聰明的。”
而他那種沒日沒夜刻苦鑽研的悍勁,早已達到常人無法企及的高度。

耳邊的風聲很輕,江琛又笑著問:“你跟顧千禾在一起累不累啊?聽說他脾氣不好。”
初語凝望著不遠處的天空,搖搖頭。

江琛默了默,不知想到哪裡,忽然笑出聲:“你去年不是還很煩他的麽?又是躲著他,又是跟他撒謊說你和我在一起了,嚇得我每天放學路上都以為自己會被人追殺。”
“……”
“誒,沈初語。”他碰碰初語的胳膊,向來溫煦的面孔浮出些狎弄的笑意:“你不如和我在一起吧,咱們倆背著他偷偷好,反正他現在成天都不在學校了。”
初語收回胳膊,沉下臉:“不要。”

江琛笑紅了耳根,重新趴回欄杆上,偏頭看著初語,很久都沒說話。
不多久後,耳後傳來一陣嘈亂竊語,女孩子們抑不住歡躁的欣喜,統統聚在一起往同個方向看去。

初語反應向來比旁人慢半拍,等她循著眾人目光轉過頭時,已經被人伸手捏住了後頸。
少年溫熱乾燥的掌心貼覆上來,指腹間的薄繭沿著她頸側皮膚輕輕摩挲。
“幹嘛呢?”

眼前是一張少年人的面孔。清絕峻深的五官輪廓,隱於光影之下,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們。
江琛倒是不說話,轉身背靠著欄杆。
初語有些懵,偏頭仔細望著顧千禾,片刻後,又露出溫軟的笑,小聲同他告狀:“江琛說,要我和他偷著好,不告訴你。”

一旁的始作俑者失笑不語。
顧千禾懶得看他,抬起手,輕輕摸了摸初語的臉,為她撫整頰邊的碎發,露出旁人少見的溫柔:“腳踏兩條船啊……沈初語,你有那個本事麽?”

少年天生有副絕好的皮囊,高鼻深目,薄薄軟軟的嘴唇,肩頸平直而寬,個頭極高。
女孩子們都愛看他,仿佛只要看見那樣一張精致奪目的面孔,就會從心底裡生出欣喜。
可那個男生滿心滿眼就只有一個人。
初語迎著許多人的視線,乖順地,悄悄牽住他的手,小小聲說:“我沒有的。”

江琛無語地閉了閉眼,臨走前丟下一句:“你倆不秀恩愛就會死。”

冬日裡的暖風將半空中的雲絮揉碎了,浮動中悄悄變換著形狀。
天際之下,藏著少年們的誠摯熱望,也藏著那些沒說完的故事。

十八歲的新年,冬夜的露台。
即便顧千禾當時已經拿到京大的保送生名額,但他也早在去年年末向美國的某所名校遞交了最終申請。
他的野心與恆性早有明確指向。
而他的未來,也早已脫離了平凡人的軌跡,變得遠不可及。

那一天,他們並肩倚靠在一起,手裡共同握著一只煙花棒。花火綻出的那瞬間,空氣中有著明火點燃的乾燥氣息,燒得正濃烈。
燃放時,煙花棒微弱地震動,被攥在掌心裡,竟有些燙手。

入夜後的天空被煙火照亮,他們在一起,笑得那樣甜。
短促的綻放過後,新年鍾聲敲響。

他對初語說:“我愛你。”
一直一直都愛你。

春末,顧千禾收到美國那所大學的offer發放。
學校位於舊金山灣區南部,從京市直飛過去的航班需要將近12個小時。

他還沒做下決定。
初語卻一天天地沉默下來。

情緒總是昏悶的,像被浸在一灘死寂的池水中。
連偶爾回來一次的大哥都看出她的反常,頭一次擺出嚴肅的態度,勸慰她說:“之後不管千禾怎麽選,你都不能跟他置氣。”
在那一年,哪怕是國內最頂尖的學府,似乎也無法與美國那所名校相較。
而他的猶疑不決,仿佛都只是為了初語。

初夏來臨時,貓貓的脾氣也變得愈加古怪起來。
某一天,江琛放學後來給初語送複習筆記,兩人站在庭院內說了會兒話。這時江琛看見趴窩在藤椅邊的貓貓,主動提出想要抱一抱。
誰知看似溫馴慵倦的貓貓剛被江琛抱到懷裡,下一秒,就猛然發起躁,在他胳膊上撓出好長一道血口。

顧千禾罵江琛活該,到了晚上卻將貓貓抱在懷裡,細心替它剪去過長的趾甲。
昏柔的燈色落在少年與貓的臉上,美得像是一幅畫。

他捏住貓貓的小肉爪,對著光源,生怕剪到它的血線。向來凶狠古怪的貓貓一到他懷裡就變得乖順起來,初語坐在一旁靜靜看著,總覺得他抱了一只假貓。
剪完了,貓貓仍賴在他懷裡不肯走。叫聲低軟,不斷用臉蹭他小腹。

初語用手輕撫貓貓的脊背,有些吃味似的小聲嘀咕:“壞貓貓,你只喜歡哥哥不喜歡我。”
顧千禾看著她笑,為了她這孩子氣的一幕,心都軟了下來。
於是他傾身吻向初語的臉頰,用嘴唇輕輕拂挲她細白雪潤的側臉,笑著告訴她:“寶寶,我只喜歡你。”

——
這章甜得不像我這苦逼能寫出來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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