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裏安靜了。
刷刷刷!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說話的兩個男人。
他們看起來十分普通尋常,穿着打扮,像是生意人的樣子。
看着眼生,並不是南橋村的人。
柳二叔惱怒道:“你們誰啊?在這胡說八道!”
“我們只是過路的啊,看見這裏有婚宴,都說是知府大人娶親,所以過來見識見識唄!”
“就是,難道看熱鬧也犯法?”
柳二叔怒道:“看熱鬧就看熱鬧,再滿嘴胡言,我抓你們去見官!”
其中一人道:“喲,還要抓我們見官,我還就不信了,這年頭說句實話也犯法?”
一直湊在門口看熱鬧的猴子,忍不住大聲問:“那你們剛纔說的百花樓是啥地方啊?”
罵那人看了眼猴子,猥瑣的笑了:“嘿嘿,一看小哥你就嫩的很,恐怕還沒開葷吧?”
衆人一陣鬨笑。
沒嫁人的大姑娘都面紅耳赤起來。
猴子登時大怒:“我呸!你纔沒開葷呢!”
“哈哈,既然如此,你居然不知道,百花樓就是姐們待的地方?”
“哦,就是窯子唄!”猴子不屑道,“我還以爲什麼百花樓呢,你們在那裏見過新娘子?”
那人笑的更加猥瑣:“何止見過啊,簡直就是熟的不能再熟了,哈哈——”
他這話,凡是在場懂點人事的,都能聽懂是什麼意思。
不但柳家人,光是周淼的臉色,就夠精彩的了。
他萬萬沒想到,自己要納的這房小妾,以前居然是窯子裏的!
一點朱脣千人嘗啊!
一雙玉臂萬人枕啊!
周淼頭上的綠帽子閃閃發光,亮的幾乎可以媲美天上的太陽。
一想到她曾經不知伺候過多少男人,周淼就噁心的想吐。
老柳家的這個大孫女,居然跑到京都裏幹那事,這下老柳家在村子裏算是徹底擡不起頭來了。
“這是怎麼回事?”柳老頭氣的喘粗氣。
他可最看重面子,比生死還重要。
柳二叔神情慌亂:“這,這八成是他們胡說八道來搗亂的!”
陳氏急忙跑過去把蓋頭拿起來,朝柳美麗頭上遮。
只有柳英俊沒心沒肺,也不知發生了什麼,只管把妹妹朝轎子裏塞。
他背的都快累死了!
周淼看着轎子,站在那裏發愣。
怎麼辦?
他恨不得一腳把柳美麗給踢回去。
然而事情已經到了這個份上,他要是這麼做,不就等於公開承認,他的確納了個妓子做小妾嗎?
這要是傳出去,他在官場還咋混!
再難喫的屎,他也只能硬着頭皮嚥下去了。
這一瞬間,周淼對柳美麗幾乎生出一股恨意。
一不做二不休,他吼道:“來人,把那兩個胡說八道搗亂的人給我抓起來!”
爲了省錢,他的四個轎伕都是他衙門裏的衙役扮的。
聽聞知府大人的命令,他們立即扔下轎子,向那兩個男人衝過去——
等他們衝到面前,才發覺,那兩個男
人,早就跑的不見了蹤影。
周淼一口氣堵在心口發泄不出來,幾乎被憋死。
“大人,現在咋辦啊?”一個轎伕壓低聲音問。
還能怎麼辦?
周淼咬着牙根:“擡轎子,回去!”
四個轎伕連忙各就各位,準備擡轎子,趕緊閃人,省的在這丟人現眼。
眼看女兒就要成功出門,柳二叔和陳氏都不約而同的鬆了口氣。
不管過程如何,只要能進了知府家的大門,那就行!
“一二三,起轎嘍!”轎伕們擡起轎子,喊着口號,擡腳走。
“慢着——”
一聲響亮的男子聲音,忽然從院子外面傳來。
隨後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漢子,帶着一個三十來歲的婦人,身後還跟着一幫人,浩浩蕩蕩出現在人們的視線中。
院子裏的戲太精彩,誰也沒注意到這幫人是什麼時候出現的。
“這是誰啊?”大家都很納悶。
沒一個認識的啊。
唯有周淼看到他們的時候,變了顏色。
那些人徑直走進院子,打量了一圈,最後視線落在中間的轎子上。
“喲?這新娘子已經上轎子了那?”中年漢子冷笑一聲,一揮手,“把轎子給我砸了!我倒要看看,裏面是什麼樣的仙女,能把周大人的魂都給勾走了!”
他帶來的人轟然應答,撲過去把柳美麗從裏面拽出來,然後把轎子給砸了個稀巴爛。
柳美麗狼狽不堪的被推倒在地上,一臉茫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包括柳家人和村民們,也都一家懵逼,呆呆看着那羣人,竟然沒有一個去管柳美麗的。
“哈!”中年漢子抱着胳膊,看着柳美麗,嘲諷道,“就長得這幅醜樣子,也能被我們的周大人瞧上,周大人您是有多不挑食啊?”
周淼臉色陰沉:“你們來做什麼?”
“怎麼,我們不能來?怕我們壞了你的好事是不是?”中年漢子把他身邊的女人推過去,“妹子你自己看看,這就是你的好夫君!他把你哄的團團轉,自己卻在外面風流養外室!”
譁——
院子裏一片譁然。
敢情來的是周大人的原配和妻舅?
也就是說,柳美麗只是給人家做小?
而且聽他們那話裏的意思,家裏原配根本都還不知道這事兒。
該不會,知府大人只是把她當做外室養着,連家裏的大門都不許她進?
“怎麼連家裏都不知道?”杜氏悄聲說,“看來這個周大人,真不是什麼好東西啊!不過話又說回來,知府大人納個妾,難道家裏還能不允許?”
青蘿靜靜看着那裏,微微笑道:“誰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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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周大人的原配周夫人,已經走到了周淼面前,低聲泣道:“夫君,你不是答應過我,一輩子只和我白頭到老,不離不棄的嗎?你這是爲什麼?”
周淼皺皺眉頭,沒有說話。
“妹子你就是傻!”中年漢子言道,“他以前入贅咱們家的時候,只是個連飯都喫不上的窮光蛋,他當然哄着你!現在他做官才幾天?就在外面養小的,這口氣,咱們絕對不能就這麼忍了!”
杜氏驚歎:“原來是入贅的上門女婿,那就難怪了。”
中年漢子一指柳美麗,吼道:“把這個勾引男人的賤、貨,扔進河裏淹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