墜星是近年來最純良的一匹純血種馬,是北方將士為了討好謝蘊找來的種馬,以墨守的身份,根本不該跨上墜星的馬背。
謝思寸心知自己不該在這些世家公子面前抬舉墨守,可是瞧著胡校尉這樣對著墨守陰陽怪氣,她卻是不願意吞下這口氣。
墨守跨上了馬,跟在絕塵而去的三人組後頭,留下了議論紛紛的各家公子。
在騎術這一塊,墨守絲毫沒有讓謝思寸丟臉,就算是跟著騎術在大歲首屈一指的江家小將軍身後,他也始終不緊不慢的保持著三個馬身的距離。
這便代表著,只要他想,想要並駕齊驅也並非難事。
謝思寸跑了整座山頭,可以說是酣暢淋漓,在江律提出要冬狩的時候,她也應了。
冬日裡,獵物稀少,考驗著獵人的技巧,謝思寸在秋獼之時也收獲頗豐,不過到了這冬日裡,曾在北境打滾過的江律便能大展身手了。
尋著獵物的蹤跡,他找到了一窩兔子,放了母兔和幼兔,留下公兔,這是冬狩對生靈的敬意。
這山頭的兔子今回可真是遭殃了,在回到馬場的時候,江律手上提了四只兔子,得到了公子哥兒們一致的讚歎。
江律不愧是能領兵作戰的將領,他周身似乎有著一股專屬的魅力,能夠吸引眾人的目光。
“不愧是小將軍,這冬天裡,獵物也逃不出小將軍的指掌。”
“這一箭射得真漂亮,直直的穿過了兔眼。”
“……”
陽光之下便是陰影之處,他始終屬於那燈火闌珊之處。
墨守從上了馬匹以後,就安安靜靜的,好似昨夜裡的一切不曾發生過,她依舊是謝思寸的影子,是謝思寸的刀。
謝思寸也獵了一只兔子,她拎著兔子走向了墨守,並且把兔子遞給了墨守。
場面一時間陷入了沉寂。
謝思寸卻是在此刻開口了,“對不住江小將軍了,這是父皇訂下的規矩,孤的吃食,只能經過自己人的手。”
在謝思寸幼時,的確經過無數次的暗殺,這是朝堂上皆知的事兒了,尤其是當謝蘊幾個兄弟的子嗣都還在的時候,鬧騰得最凶。
江家與皇室關系密切,知道的還更多。
“在座各位都是國之棟梁,審慎起見,還是把東西交給孤的侍衛處理吧。”一個巴掌一個棗,不管是對墨守還是對其他人,都是一樣的,可在說出侍衛兩個字的時候,謝思寸的心裡頭卻有了一股奇異的痛楚。
江律也不是那種糾纏不休的人,在謝思寸這兒吃了根軟釘子,也沒表現出任何不悅。
墨守接過了兔子,飛快的剝去了兔子皮。
身為暗衛,墨守野外求生的技術可以說是和江律不分上下的,不一會兒,空氣中便飄來一陣肉香。
墨守在將烤好的兔腿用匕首割下,除了骨頭,將肉片成了適合入口的大小排放在器皿上,並在上頭上均勻的抹上了鹽。
墨守的動作俐落,能夠全心投入手邊的工作令他短暫的忘卻了心中的煩悶。
謝思寸含笑望著他,眼神十分專注,兩人之間構築起了其他人無法輕易踏足的場域。
然而,文苑可不會任由這樣的態勢發展下去,他今日也是抱了破釜沉舟的決心,這才會決議與江律聯手。
“表妹,我把三叔私藏的汾酒給帶來了,今日邀集了這麽多好友,當共品嘗,表妹不放心的話,我先乾為敬。”
講到鎮國公府故去的三老爺,那是多風流的一個人物,舞刀弄槍的少年郎,私底下藏了不少美酒,當年皇帝為表對故去的友人的哀思,曾為三老爺填詞,那時老鎮國公便是把兒子私藏的美酒送進了宮。
這酒謝思寸不能不喝。
“表哥這是什麽話?三表舅是孤與母親的恩人,三表舅的酒,孤沒有不放心的。”
謝思寸就這麽被眾人拉去喝酒,墨守在一旁安安份份的服侍著,有幾分被屏除在外的意味。
敬酒的人絡繹不絕,謝思寸是喝得有點多了,在文苑的陪伴下,幾人彳亍而行,往行山梅林而去。
墨守本想跟上去的,可在文苑等人的堅持下,他被留下來,謝思寸也是有考量的,各家公子都在,這裡頭許多人都是掛著軍職而且曾有實戰經驗,如果再以安全之名推托,恐怕不合適。
墨守就這樣對著謝思寸吃剩下的兔子,像個雕像一般一動也不動。
江律是千杯莫醉的體質,坐在席上繼續一杯一杯的黃湯入肚。
兩個男人之間安靜無聲,直到這份平衡被江律打破。
“不知墨大人如今明白聖意了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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