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時是她從六歲初見起,就一直壓在心底的少女心事。
以前懵懂青澀,至今仍半生不熟。
他們打小就住在同一個小區,不過,他在蕙茝苑,她在佩蘭苑,中間相隔三百米。
六歲那年,她偶然撞見他媽媽牽著他的手從佩蘭苑門口經過。
俗話說:“三歲看大,七歲看老。”
危時那時剛好七歲,一張粉雕玉琢的小臉,天庭飽滿,眉清目秀。走路穩重,不偏不倚。小小年紀,氣宇軒昂,隱隱有大家之風。
驚鴻一瞥,一見傾心。
她一時魔怔,稀裡糊塗地尾隨他們母子倆,去到舒意小區外的一家培訓機構。
培訓機構的人見她孤身前來,笑眯眯地湊上來,問她父母在哪、她有沒有什麽興趣愛好……
她覺得他們聒噪,鬧著性子,叫他們走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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動靜太大,危時好奇地回頭,那雙明澈透亮的星眸,登時與她對上。
四目相接,她只覺大腦轟然一片空白,徹底淪陷了。
回到家後,她纏著母親,說要去那家培訓機構報個興趣班。
黎女士見她興致勃勃,便應下了。
去到培訓機構一問,對方覺得她年紀太小,不適合學奧數,就推薦她報個繪畫班。
沈姝曼其實沒什麽興趣愛好,對畫畫並不感冒。
唯一的快樂源泉,是在上課時,剛好碰到奧數班下課,他從他們畫室外經過。
跟她一身斑駁的顏料不同,他總是乾淨清爽。
他途經畫室時,偶爾會側首看一眼,那雙晶亮星眸隨意地從她身上一掃而過,從不停留。
可,就是那漫不經心的一瞥,反而誘她越陷越深。
過了兩個月,黎女士覺得她的畫依舊不忍直視,便旁敲側擊,問她還有沒有別的愛好。
她深思熟慮,最後決定學芭蕾——雖然苦了點,但是,她下課時,可以盡情跑去樓下看他上課。
她學芭蕾學了三年,之所以結束,是因為他再也沒來上過奧數班。
暗戀於她而言,就像洪水猛獸。
她嚴防死守,好不容易才控制住自己,屏息凝神,躲藏在他周遭,不給他造成困擾。
要知道,她曾好幾次撞見他拒絕其他女生的告白,拒絕的理由很單一——
我對談戀愛不感興趣,而且,你的糾纏已經嚴重干擾到我的生活了。
他只對學業和事業感興趣,她是這麽認為的。
於是,保持著沉重苦澀的心情,沈姝曼的不打擾,勉強保持了十七年。
但沒想到,程彤輕易拿到了他的聯系方式。
她剛剛犧牲自己的內褲,替他解圍,都沒換來他的一聲謝謝呢……
天平嚴重傾斜,她心裡怎能不酸?
她黯然地垂下眼睫,悶悶地喝著酒。
“清曼,你不是說這是你第一次喝酒麽?喝這麽多,沒事吧?”蔣夏擔憂地止住了她端起酒杯的手。
沈姝曼醉眼朦朧,腦子慢了一拍,連動作都變得遲緩,她搖了搖頭,沉默不語。
蔣夏跟程彤對視一眼,“送她回去吧。”
程彤點頭。
網約車在舒意小區門口停下,沈姝曼跌跌撞撞地下車,跟蔣夏和程彤道別,踉踉蹌蹌地走進小區。
華恩市的七月,流金鑠石。
入夜後,習習晚風捎來涼意。
她穿著清涼,再加上喝了酒,身體莫名發冷。
她搓了搓起了雞皮疙瘩的手臂,高跟鞋踩在石磚上,響起雜亂的“嘎達嘎達”聲。
路燈下,她只身一人,背影伶仃。
她渾渾噩噩,耳尖地聽到了窸窸窣窣的聲響。
她心一緊,停下腳步,警惕地掃視一圈,沒見著什麽可疑生物。
舒意小區臨近市中心,地段好,房價高,物業費不低,治安也不差,每晚都有一兩個保安開著小車巡邏。
她不是第一次這麽晚回家了,以前參加什麽“高中畢業晚會”“大學畢業晚會”的時候,大家玩得開心,基本都是到夜間子時才散場的。
每次回家,她都安然無恙。
這次,是她自己嚇自己吧。
她做了個深呼吸,希望腦子可以清醒一點。
她再次邁開步子,“嘎達嘎達”的腳步聲在寂靜的夜裡愈加響亮。
路燈明亮,樹影斑駁,她實在害怕,唱歌壯膽:“正道的光,照在了大地……上啊啊啊!——”
一個地中海男人猛地從斜刺裡竄出,雙手扯開裹在身上的睡袍,擋在她面前,嚇得她立馬飆出了海豚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