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定下後,宮裏開始火急火燎的準備公主出嫁的一切事宜,而真定公主,便也留在寢宮安心待嫁。
宜川公主捏着一本紅本子走進來的時候,就看到她坐在窗沿下看着外面的園子景緻怔然發呆,一副悵然若失的樣子。
宜川公主最近很忙,她現在實際掌後宮大權,除了真定公主的婚事,還有定在月底的趙褚的婚事,雖然楚貴妃一手操持,可因爲她掌權,也免不了要她參與操辦,所以十分忙碌,今日過來,只是百忙之中例行拿着單子來讓真定公主瞧瞧。
殿內沒有別人,顯然是真定公主遣退了。
所以,宜川公主站了一會兒見她竟絲毫未曾察覺,便也毫不顧忌的開口:“你又再想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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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靜的殿內,聲音乍然響起,真定公主猛然驚醒回神,慌忙起身看過來,看到宜川公主,愣了一下,才慢慢靜下來:“三皇姐……”
呢喃一聲後,她福了福身見禮:“見過三姐。”
宜川公主眉梢一挑,隨即淡淡的道:“如今的你,已是東越皇后,在這裏,誥封也不低於我,本不用再向我行禮的。”
說着,她已經兩步走進真定公主。
真定公主抿了抿脣,沒說什麼,只緩緩站直。
宜川公主把手裏的紅本子給她:“你看看吧。”
“這是……”
“你的家裝單子。”
真定公主聞言一怔,卻沒有接過,而是輕顫眼簾,垂眸低語:“這些三姐定下便是,不用讓我知曉。”
宜川公主淡聲道:“那你也得看看,心裏有數纔行。”
真定公主只好接過。
打開,看着單子上面密密麻麻的記錄着的她的嫁妝,不計其數的珍寶,是她曾經不敢去想的,也是歷代出嫁的公主遠不及的規格,因爲她是東越皇后,所以纔有如此待遇,可如今,她卻絲毫高興不起來。
“不喜歡?”
真定公主只看了一頁便合上本子,沒有再看,搖了搖頭:“沒有,三姐定的,都是極好的。”
宜川公主將她的神態和反應盡收眼底,眸色微動,忽然道:“母后已經讓父皇下詔,再度追封你母妃爲懿貴妃,你的母族也都得了封賞。”
真定公主這才擡起了頭,看着宜川公主,略微訝異。
宜川公主面色坦然的看着她,道:“我說過,你想要的,除了他,我都能如你所願,現在沈氏還不能死,不過你放心,她如今已是瘋婦一個,活不了多久了。”
真定公主這纔有了些許動容,福了福身,低聲道:“謝謝三姐。”
宜川公主踱步到一邊,淡聲低語:“你不必謝我,我也並非全然爲了你。”
真定公主柔柔一笑:“不管是爲了什麼,三姐都助我做了東越皇后,也讓我母妃和李家得以殊榮,我母妃的仇,也即將得報,如此大恩,婉凝銘記於心。”
宜川公主對她的話不置一詞,只扭頭看着她,眸色略有些凌厲:“你剛纔是不是在想穆嶸?”
真定公主豁然擡頭,詫然看着她:“三姐……”
宜川公主擰緊了眉梢,沉聲道:“我跟你說過,不要再想着他,對你沒有任何好處,你爲何就是聽不進去?”
真定公主姣好的面容失了幾分血色,脣畔微顫,卻辯駁不出一個字。
宜川公主行至她面前,目光頓時柔和了幾分,伸手撫了撫她的眼角,抹去那一滴即將落下的淚珠,有些有些不忍,卻還是語重心長的道:“婉凝,這個世上,不是所有的癡戀都能有結果的,何況,你與他,從來只是你自己的一廂情願,你再深的情意,也不過是在感動你自己,他全然不知,也不會在乎,如今你已別無選擇,再有不到十日你就要遠嫁東越,以後你會是東越皇后,你要記住,在此之前將這個
人忘了,哪怕忘不了,也給我壓到心底,不要讓任何人知道你心裏有過這個人,否則,你在東越,會寸步難行,爲了你自己餘生能夠過得好,再不捨得,你也要放下。”
真定公主輕咬着脣畔,點頭低語:“我……我知道了。”
“這幅樣子,到了東越也不要再露出來,你要記住,身爲皇后,是不允許軟弱和悲傷的,到了那裏,你要不管在誰面前,都不要表露出任何的弱點,也不要相信東越的任何人,哪怕是你的丈夫,也絕對不能依賴和信任。”
真定公主點了點頭:“這些三姐說過,我都記着。”
宜川公主點了點頭,想了想,又囑咐道:“到了東越後,好好做你的皇后,不要理會與你無關的事情,也不要理會秦國的人和事,東越皇帝宇文煊並非不好相與之人,他待人極爲溫和,在他面前,你只要謹記本分,做你該做的事情,他便不會爲難你,但是,若你想要更多,那就什麼都不求,做作爲一個妻子該做的,記住,有時候,不爭不搶,纔是最好的處世之道。”
真定公主有些茫然不解的看着宜川公主,似乎對她的話不是很明白。
宜川公主也不解釋,只道:“你現在或許不太明白,不過慢慢琢磨,你就明白了。”
真定公主半知半解,點了點頭,也不多問了。
宜川公主最近教了她很多爲人處世之道,還有在後宮的生存之道,都是說一半留一半讓她自己去琢磨,她花了很多心思,也琢磨出了不少以前不懂的事情,對很多事情,也有了不同的見解。
這些,應該足夠她在即將生存的後宮,爭得一席之地了。
六月十二這一日,真定公主出嫁,皇帝爲她辦了很隆重的送嫁儀式,並且稱病兩個多月的他,還親自領着滿朝文武送嫁。
隊伍經過城門口離開的時候,反應正和楚胤一道站在城樓上看着。
她如今不宜吹風曬日,所以,戴着帷帽,整個人都這檔在一團白色之中,瞧不出臉色和神態。
透着白色的輕紗,看着儀仗隊一點點從城門內往城門外去,那貴氣逼人的紅色車駕在隊伍中一點點遠去,而下面的隊伍仍無止境似的從城門內出來,那奇珍異寶堆成的嫁妝一車又一車的被送出,傅悅忽然笑了一下:“這樣一場盛世婚嫁,是多少閨中女子夢寐以求的啊可如此情形之下,如此身份加身,也不知對她來說是福是禍……”
楚胤微眯着眼,淡淡的道:“福禍相依,究竟是福是禍,不過是看她自己的造化。”
傅悅眉梢一挑,索性不看了,忽然扭頭看着一旁的楚胤,輕聲問道:“聽說皇帝本來打算讓你送嫁來着?”
楚胤頷首:“嗯,不過還未跟我提,就被否一衆大臣否決了。”
所以此事鮮有人知曉,他也是因爲那裏面有他的人,才略有耳聞。
可……
楚胤不由看着傅悅,挑了挑眉:“你如何知曉?”
她最近在府裏療毒靜養,所知道的,大多是他讓人告訴她的。
傅悅坦言:“蒙箏說的。”
至於蒙箏爲何知道,也不難猜了。
祁國的耳目,本就遍佈秦國,暨城尤甚,比說他,怕是連她都不甚清楚其中具體情況,只有蒙箏知曉了。
他笑了笑,看了一眼城樓下未盡的隊伍,和已經遠去的車駕,沒了繼續看的興致,道:“走吧,沒什麼好看的了,該回去了。”
傅悅輕笑道:“也好,不然一會兒小師父又該罵舅舅了。”
姬亭不太贊同她出府,所以她今日出來,是問了燕無籌的允肯的,若是晚些回去,姬亭準會把燕無籌從頭到腳奚落一遍。
最近,他老人家也不知受了什麼刺激,心情好了看燕無籌不順眼,心情不好看燕無籌也不順眼……
實在是讓人頭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