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胤沉聲道:“趙禩的人能夠在南境來去無蹤難以探尋,定是有熟知南境佈防的人相助,孫策是楚王府的心腹大將,我很信任他,所以我在南境或明或暗的佈置,孫策皆知曉,也只有他能夠在楚王府的眼皮子底下瞞天過海,且近來軍中多有異常,孫策卻僅是照常上報軍務,卻不曾嚴明軍中異常,前後種種,要麼是他背叛了,要麼是他被控制了。”
聞言,傅悅想都沒想,就很篤定的道:“他被控制了。”
楚胤側目:“何以如此篤定”
瞧他的樣子,顯然對傅悅的話並無疑議。
傅悅分析道:“孫將軍的忠誠你我皆知,孫家世代鎮守南境忠於楚王府,而孫策將軍對楚王府,就如同當年葉勳將軍對我父王一樣,那是刻進骨子裏的忠心,背叛的可能微乎其微,而且,如你所言,你在南境的佈置他盡數知曉,他若是背叛,這封密函怕是也傳不到你這裏來,他定是知曉你會曉得南境異常,他是故意讓你察覺不妥的,所以,只能還是後者。”
楚胤聞言,不置可否,顯然,傅悅說的這些他也都猜到了,所絲毫不見驚訝,只冷冷一笑,眸間涌動着絲絲寒凜之氣:“看來趙禩是打算雙管齊下了。”
表面上以懷柔的態度迷惑他嗎,做出示好的姿態來,暗地裏卻在軍中動手,對他手下的將領或控制或謀害,是打算釜底抽薪啊
傅悅也忍不住諷刺一笑:“不愧是趙鼎精心培養的繼承人,所謂子承父業,連這些陰詭的心機和齷蹉的手段也傳承的一絲不差”
只可惜,他這一招,用錯了地方。
如同當年慶王府的聶家軍,楚家軍是楚王府世世代代延續下來的鐵血軍隊,裏面的士兵將領幾乎都是父子傳承,忠誠是生來就刻進了骨子裏流淌在血液裏的,只忠於楚王府,聽從楚王的軍令,哪裏是他們一點手段就能夠抹殺的
對於趙禩的爲人處世,楚胤並不做任何評判,或者說,壓根不屑於去做評判。
傅悅問:“你打算怎麼做”
楚胤沉吟道:“我打算先派楚明暗中替我去看看,若情況棘手他處理不了,我可能要親自去一趟。”
軍中有異,不僅有幾個中上等將領接連遇到麻煩不得不被罷權或降職,還有不少士兵或生了怪病或離奇死亡,雖然不多,可這麼多年,軍中一直固若金湯幾無風波,這次的事情不能等閒視之,趙禩既然出手,定不可能只是打算弄出這點動靜,定還會有後招,如今孫策的異常就已經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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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禩應該是想越過楚王府,掌控南境四十萬楚家軍。
他尚且不能確定趙禩有何籌謀,如今在軍中做了什麼部署,又對孫策做了什麼,所以,只能先暗中讓人去。
傅悅點了點頭道:“現在也只能這樣了。”
楚胤面容沉凜的思索片刻,道:“不過,防患未然,還得做些部署纔行。”
“你是說”
楚胤目光沉靜的看着她道:“楚家軍鎮守南境,與祁國毗鄰。”
傅悅一愣,隨即恍然。
既是毗鄰,若有人從中作梗
,很容易就會挑起兩方的矛盾,若是小事便罷了,若是大事,恐會引起戰爭,雖然楚王府和祁國因爲她嫁給楚胤的緣由綁在一起了,可若是真鬧出事,楚王府需要對麾下的軍隊交代,祁國也要對邊境子民負責,皆是就不是兩方的姻親和私人交情可以左右的了。
她面色微變,立刻沉聲道:“我立刻就傳信回去給父皇,讓他令大姐夫做好邊境防範。”
鎮守祁國西北境接壤楚王府駐地的,是祁國宣平侯曹家,而如今的宣平侯曹奎就是她的大姐夫,她大姐姐華瑄公主傅愉的駙馬。
楚胤點了點頭:“嗯,你先去吧。”
傅悅便也不多留,站起來走了出去,往西院走去。
她出去後,楚胤坐在桌案後面靜思許久,才把楚青和楚明叫了進來。
楚胤吩咐完,楚明立刻就動身去了南境,屋內便只剩下他和楚青。
楚胤想了想,寫了封信遞給楚青:“送去給趙湮。”
楚青接過信,領命退下。
第二天,就是趙銘達和婭淳公主的大婚,這場大婚可謂全城矚目。
楚胤和傅悅可以算是姍姍來遲了,因爲他們到瑞王府的時候,瑞王府已經賓客雲集,所有該來的賓客都來了,他們是最後到的,只是,無人敢置喙罷了。
經過一夜的休息調養,裴笙好了不少,雖然還很虛弱,可到底可以下牀走動了。
裴侯夫婦和裴開都去瑞王府參加大婚了,就連這些天日日都來的安國公夫人,估計也是去參加婚宴,所以今日沒來,知道雲籌還在府中客苑養傷,裴笙想了想,還是打算去看看她。
雖然她現在還虛弱,不好出去走動,也走不了多遠,可她堅持,府中做主的那幾位都不在,伺候的人不敢違逆她的心思,就折中一下,讓人用步攆擡着她去了。
自那日後,這是倆人第二次見面。
雲籌傷好了些,可當時傷得太重,不僅失血過多,還傷及骨頭和內臟,雖然這幾日湯藥不斷,可還是好的慢,雖不至於像剛醒過來時那樣動彈不得氣若游絲,可也只能躺着養傷,大夫囑咐他不要亂動,他想要好得快,自然也聽從囑咐配合養傷。
正閉目養神,聽到門口傳來動靜,他蹙了蹙眉頭,然後緩緩睜開眼眸看去,正好看到裴笙被扶着走了進來。
雲籌怎麼都沒想到裴笙會來看他,所以,就這麼狠狠地愣住了。
然而,沒多久就反應過來了。
因爲裴笙蒼白如紙的面容和頭上纏着的紗布太過刺眼。
而且,她幾乎消瘦了一圈。
雲籌驚駭不已,看着已經坐在他面前的裴笙,看着她羸弱平和的模樣,他坐直了身子,仿若沒感覺到身上的痛意,一臉的緊張關心,脫口而出便問:“你你這是怎麼了”
他這幾日詢問過母親她的情況,母親只說她病了,可卻沒有跟他說怎麼病的,更沒說她竟然成了這副樣子。
這哪裏只是病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