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盯着被子下面的腿,語氣緊繃得驀然出聲,“我腿怎麼了。”因爲他一直在試着想動一下雙腿,卻怎麼也挪不動。
己經走到門口的靳司南聽到他的問話,快速轉身,與轉頭望向門口的靳安璃交換了個眼神,隨之微怔地遙望他。
見靳司南不說話,靳司炎又重複問了遍,並且音量加大,還有些不耐煩地望着靳司南,“我問你我腿怎麼了給我老實回答,不要把我當白癡,我腿動不了了”
“大哥,你別動氣。”靳安璃站了起來,伸手安撫地順着他堅硬後背,卻被他手背扎着針頭的大掌一掌握住,力道之大,疼得她暗呼疼。
她暗蹙眉,低頭看他手背,發現有一小股血涌出手背,驚得她低喊出聲,“大哥,你手出血了,快鬆手”另一手用力掰着他握得死緊的大掌,怎麼也掰不開來,最後只好求救於依然站在門口那裏與他對望的靳司南。
靳司南與靳司炎相望着的眼微低掃向他的手背,那裏確實在不停有血溢出。
“回答我”靳司炎死死握住靳安璃的小手不給她掙開,力道在不知不覺中加大而不自知,蒼白的俊臉上一片緊繃,幽深的眸子裏有着因爲靳司南不回答的怒火。
看到他這個發怒前兆的模樣,靳司南終於相信了靳安璃的話,或許大哥真的會無法接受得了突來的鉅變。所以,不敢輕易將實話說出口。
得不到他的回答,靳司炎只好轉向靳安璃,但緊繃帶火的面容一下子斂了回去,嗓音輕柔,卻依然能輕易聽出僵硬。
“小璃,你告訴我。”
靳安璃聽到他的問話,將望向靳司南求救的小臉轉回來,水眸與他幽深的雙眸相望,望進彼此的眼中深處。
“大哥,我”被握住的小手突而力道再度加重,疼得她再也受不了得低下頭低喊,“痛”
聽到她喊痛他才低頭,這才發覺自己因爲雙腿而失去自控不自知,慌忙鬆開口,並深抱歉地道歉,“對不起。很疼嗎我看看。”
趁着他低頭心疼她被握疼的小手,她朝站在門口的靳司南示意讓他離開。
靳司南果然轉身離開,知道大哥在意雙腿之後,此時的他變得難過了。
靳司炎沒有忽略她的小動作,雙掌輕輕揉着她小手的同時,再次輕聲問她,“告訴我,我腿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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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你想多了,沒什麼”一時還沒想好怎麼跟他說,她胡亂搪塞,可說出來的話聲音微顫。
“沒什麼你抖什麼”他擡起俊臉凝視她,見她直接垂下小臉不看他,他火氣一起,索性一掌扣住她後腰,一掌扣住她後腦勺,掠奪他己許久沒嘗過的芳脣。
感覺要窒息了的她用力推開他卻還是推不開他,最後還是他主動鬆開她,她是軟弱無力的靠在他懷裏順着氣,紛嫩嘴脣兒被吻得溼亮。
“說不說”他再次逼問,大有她再不說他再堵上她的脣,讓她連喘氣的機會都沒有。
她怕了窒息的感覺,選擇投降,站直嬌軀後,水眸小心翼翼地睇他,“你聽了之後,不能生氣,不能自厭,不能不理我,不能”
“殘廢了。”他索性直接將那個早己在心底明瞭的答案說出來,在看到她瞬間頓住話語,小臉上的神色僵硬時,他己經得到了她的答案,本來扣住她纖腰的手臂倏然鬆開她,並將她輕推開。
在確定答案的電光火石間,許許多多的想法自他腦海掠過,其中令他最爲在意的是,他沒了雙腿,還要怎麼娶她還能怎麼對她好要是真結婚了,以後不就得她來照顧他嗎他不希望是這樣。
她怔怔地望着他,驚愣於他竟然己經猜出來。
見她呆呆地站着不動,他態度挺冷淡地重新躺回了牀上,閉起了眼,“我想休息了,你先出去吧。”
見他態度一下子變了,她的心揪了起來,雙手輕輕包住他大掌,水眸望着他緊閉着雙眼的蒼白俊臉,微哽咽着說,“大哥,我不生氣了,我們的婚禮繼續好不好好不好”問第二次時,她雙手輕輕吻了下他手背。
閉着眼的他一動不動,仿若未聞她的話,可心臟己經痛了開來。
如果是在今天之前聽到她這句話,他會很開心,他也會將之前的誤會一
個個詳細解釋,可現在,似乎沒有那個必要了。
“大哥,你說句話,別不理我,大哥”她輕輕搖着他大掌,見他還是不理,將小臉輕貼於他手背,“大哥,我之所以會跟你說取消婚禮,是因爲昨天下午放學回家的途中,看到你跟個女的過份親密,再加上你之前的行爲,我一氣之下就做了這個決定,我覺得你騙了我。你跟你二叔喝酒那天晚上,明明你就跟那個女人赤身果體躺一張牀上,你卻沒跟我坦白,我真的很生氣大哥,你說句話,我們結婚好嗎我不介意你雙腿不能動了,我可以照顧你”
“但是我介意。”久久,他才吐出這句話,而且溫度冷冷淡淡。
在他後半生的規劃裏,並不是這樣的模式。
“我都不介意了,你介意什麼我不管,你就得娶我”
他驀地睜開幽深的眸子,凝睇她,“你的丈夫不會是我”
“你閉嘴我要哪樣的丈夫需要你來決定嗎你是我肚子裏的蛔蟲嗎如果是你就應該知道我需要的是你靳司炎就算你殘廢了我也需要你你己經奪走了我的身心,難道你沒害我嗎你以爲這樣的我還能遇到比你好的男人嗎你害了我就得負責我一輩子”
一直凝着她的他,見她幾近落淚,心疼得像要裂開,卻硬是冷着張俊臉,“男歡女愛本就是你情我願,現在倒賴我頭上了,你還真有臉敢說,說出去別人還以爲是我強迫你一個大學生賣身。而且,你當真以爲我對你好就是真的愛上你了嗎如果我愛你,就不會有姜小璃的事情出現,也不會有我跟別的女人上牀的事情出現,你也應該醒了,看到你這麼可憐,我纔跟你說實話,其實,我從來沒有在乎過你,我只覺得跟個大學生談談情,似乎也不錯。”
“你”她小臉瞬間泛白,水眸不敢置信地大瞪着他,總覺得不可能,“你又騙我靳司炎,你混蛋,你怎麼可以用這些話來傷害我,傷害我的心。”眼淚終究因爲他的話而落下來。
不想看她落淚的可憐樣,他冷漠地別開俊臉,“你走吧,不要再來了。”
“我不走”她說罷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打定足意了不走。
靳司炎也不管她,由她去,逕自閉了眼,陷入思考。
見他閉眼了,她難受得差點哭出聲,雙手及時用力死死捂住嘴巴,起身快步走出病房,將門輕輕關上後,在外邊壓抑地哭着。
她出去後,靳司炎睜開眼,轉過頭望向門口處,好一會兒雙臂掌着牀面坐了起來,一手掀開棉被,雙腿想要挪動,可不論他怎麼用力,雙腿就是不見動半分,額頭都冒出了薄薄的汗。
最後,他拔掉手背上的針頭,以雙掌擡起右腿,往旁邊移一點,感覺就像是在搬石頭一樣,沒有知覺的雙腿己經不是他身體的一部分,可有可無。
看着這樣一雙腿,他很生氣很火大,四下看了看,沒有可以用來刺激腿部神經的利器,目光掃到被拔掉的針頭,他伸手拿過,用力地往右腿紮下去,他以爲多少都會有一點點痛感,可是,一絲都沒有,不願意相信地再次紮了好幾次,紮了右腿又扎左腿,病號服的面料上己經有一點點的血漬沾紅,可他像是扎紅了眼,不停地扎着,如果有把水果刀,他肯定毫不猶豫一刀紮下去。
扎累了,他終於放棄,雙眸睇着沒用的雙腿冷冷自嘲冷笑起來,“我現在就是半個廢人了,剩下的半個,就只能等着任人擺佈,呵”
這樣的自己談什麼給她幸福,給她依靠,給她疼愛,連她被欺負了都不可能知道,永遠都只能坐在輪椅上自責,有委屈也不能跟他說,就算說了他能怎麼哄她,她說她不能爲他生孩子,可現在卻變成就算她身體好了,他也不能再讓她懷孕生子,不能給她當母親的權利。
目光掃到牀頭櫃上面放着的他的手機,他伸手拿過,打了個電話出去,嗓音低沉,語速緩慢,“婚禮不用籌備了,馬上取消。”
說完他便掛了,握着手機的手將手機置於心臟位置,那裏痛得他驚鸞難忍。
房門被輕推開來。
他反應極快地將棉被拉好蓋住下半身,然後躺下去。
靳司南進來,站在門口那裏,注意到針頭被他拔了,心裏明白他肯定發了脾氣。
“大哥,我知道你接受不了這個事實,但我求你不要自暴自棄,張醫生說還有康復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