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川公主面色一頓,之後才淡笑道:“我知道的,你們應該都知道的,何必多問呢”
“未必。”傅悅笑意不明,搖了搖頭,道:“也許有些事情,公主知道,我們未必也知道”
宜川公主看着她,黛眉微蹙:“楚王妃這是何意”
傅悅笑了笑,淡淡的道:“公主身在宮門之內,現在皇宮雖然是皇后娘娘掌管,可實際上權柄都在公主手上,宮裏的事情,應該沒有逃過你眼睛的,不是麼”
宜川公主聞言,眉頭蹙得更緊了幾分,看着傅悅,沒有說話。
傅悅也看着她,面上笑意不減,眼底卻也沒什麼笑意。
馮蘊書卻有些驚詫的看着她們。
好一會兒,宜川公主才收回目光,面色寡淡的道:“不錯,父皇賜婚之前,我就知道了這件事。”
傅悅不意外了,馮蘊書卻有些震驚:“阿萱”
宜川公主又淡聲道:“也是我故意隱瞞,母后纔沒有事先知曉,讓這道詔書順利下了”
馮蘊書很是不可思議,當即出聲質問:“阿萱,你這是爲何啊”
宜川公主略有些諷刺的笑着道:“父皇雖然養病不出,任由太子和榮王爭鬥,可實際上秦國大權還是掌握在他的手裏,上次母后強行攔截詔書與他爭執,他是徹底惱了,他是動不了謝家和楚王府,卻不代表動不了裴家,這次若是再阻攔,他必定會想盡辦法除掉裴家,我是怕了他的那些陰詭手段了,不想裴家步上聶氏的後塵,哪怕只是可能”
傅悅挑眉:“僅僅是這樣”
宜川公主一臉坦然:“說實話,也不盡然,我只是不想因爲裴笙一個人攪亂大局,造成不必要的麻煩,這個世上,沒有誰是不可以犧牲的,有時候,有些事情,總歸不能兩全。”
她說這話的時候,面上在笑着,眼底卻難掩蒼涼。
傅悅和馮蘊書看着她,許久都沒有開口。
宜川公主看着她們,尤其是傅悅,自嘲一笑道:“王妃是祁國公主,怕是有許多事情都不清楚,所以,怕是也不會理解我的,不過,這也不重要了,你們若是要怪我便怪吧,這次,算是我對不住裴家”
說完,她便對馮蘊書道:“我該回宮了,就不多留了。”
馮蘊書也不多言,只看了一眼沉默不語的傅悅後,纔對宜川公主輕聲道:“我送送你”
“也好”
倆人這便離開花園了。
傅悅看着宜川公主遠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突然,後面傳來一個聲音:“她和當年相比,變了許多”
傅悅一驚,忙扭頭看去,看到燕不歸不知何時站在了她後。
“小哥哥,你何時回來了”
燕不歸這次離開了快十天了。
燕不歸走過來,目光柔和的看着她道:“剛回來,去看了阿胤,就過來尋你了。”
傅悅上下打量着燕不歸:“這次去了那麼多天,都幹嘛去了沒受傷吧”
天知道,楚胤受傷給她留下多大的陰影。
楚胤是剿滅方敘的人受的傷,而燕不歸也是一直在做這件事,而且,也是方敘相殺的人,這些天離開也不曉得是不是去追查這些人了,難保不會有出什麼事。
燕不歸任由她上下打量,還張開雙臂配合,笑道:“沒有受傷,放心吧。”
傅悅可不信他說的,伸手在他身上拍了幾下,見他沒什麼反應,才放下心來。
燕不歸這纔看了一眼剛纔宜川公主她們離開的方向,問:“宜川公主怎麼會在府上”
反應簡略道:“昨日皇帝突然下詔賜婚裴笙和雲弼的小兒子,謝蕁因此受驚早產,我們過去探望,宜川公主也替皇后去看謝蕁,一同離開裴家的,她便順道過來看看。”
這件事燕不歸倒是不知,剛纔也只聽到宜川公主說後面那幾句話,並不曉得發生了什麼,所以有些驚訝。
“賜婚一事,和宜川公主有何關係”
反應搖了搖頭:“也沒有關係,只是她早就知道皇帝會走這一步,卻還是當做不知,任由皇帝強行賜下這樁婚事。”
其實她也不是責怪宜川公主知情卻當做不知,只是有些唏噓。
燕不歸嘆了一聲道:“這麼多年不見,她變得和以前確實是大不相同了。”
傅悅聞言,只有些悵然的輕笑:“人都是會變的,我們不也和當年判若兩人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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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燕不歸靜默一瞬,看着她狀似隨意卻很認真的道:“臻兒還是臻兒,在哥哥心裏,從未變過。”
傅悅聞言,盈盈笑開:“那是因爲在哥哥心裏,不管我變成何種模樣,都是最好的。”
燕不歸不置可否。
兄妹倆並排走在小徑上。
傅悅一邊走着一邊扭頭問:“哥哥這次離開了那麼多天,去做什麼了剿滅方敘的人”
燕不歸搖了搖頭:“不是,下面的人來報,說在改變了追查方向後,在鳳凰城追查到了疑似輕歌曾經出現過的痕跡,我去看了一下。”
傅悅聞言一驚:“啊那可查到了霜芾姐姐的消息”
燕不歸搖頭:“沒有,不過我去看了,也詢問了相關的人,確實是在去年年初,曾有一個貌醜之女在那裏住過,應該是她易容喬裝的,言行舉止和生活習性都與她極爲相似,且行徑古怪,似乎是在躲什麼,還給了房東大筆銀子讓幫忙撒謊隱瞞,那是我找她找的最嚴密的半個月,我確定是她,她大概住了半個月就離開了,但是已經過去那麼久,順着這條線去尋的時候,查不到任何蹤跡。”
也就是那個時候,傅悅出事,他把原本派去找輕歌的人大部分轉派去尋找傅悅,那個時候極爲鬆懈,以她的能力,避開鬆懈的追尋並不是難事。
“這麼說來,她當時離開暨城,定是往西邊去了,纔會途徑鳳凰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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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該是。”
“那哥哥你打算怎麼辦”
燕不歸道:“我已經讓不歸門的人繼續追尋,我也打算親自去一趟,可能這次歸期不定,今日回來就是回來看看你,與你說一聲,我明日就要離開了。”
傅悅神色微動,似乎有些不捨,不過還是抿脣一笑,由衷的道:“那好,小哥哥此次離開,萬事都要小心些,我等着你把嫂嫂帶回來。”
這應該是她恢復記憶後,燕不歸第一次這般鄭重的告別離開,這次怕是找不到人他不會回來了,所以,也不曉得要多久。
她自然是捨不得。
可是把人找到纔是最重要的。
“你也是,暨城到處都是殺機,你切莫讓自己陷於危險之中,有什麼事讓阿胤或是下面的人去做,你手無縛雞之力,不要瞎胡鬧。”
傅悅本來還有些感傷,頓時就被逗笑了,沒好氣道:“什麼叫瞎胡鬧我像是會瞎胡鬧的人”
燕不歸一笑:“不像,本來就是。”
傅悅:“”
燕不歸一副很不放心的叮囑道:“反正你要記住了,外面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阿胤心裏都有數,不需要你去摻和,殺人放火的事情也都讓人去做就好,你要明白,你好好的,纔是最重要的。”
傅悅努努嘴,帶着幾份撒嬌的意味道:“我又不是孩子,哥哥不要總當我是當年那個小丫頭,你說的這些我都懂的,放心吧,我好不容易活了下來,比任何人都惜命,絕對不會讓自己有事的。”
“那就好。”他輕輕嘆着,將她摟入懷中。
兄妹倆就這樣擁抱了許久,都沒有分開。
傅悅不知道燕不歸什麼時候走的,反正第二天,他已經不在府裏了。
兩日後,四月二十,簽訂了二十年之內互不犯境並且互相通商盟約的北漢使團離開,由駐守西北邊防的旌陽侯龐宗緒親自送他們出境,這也是龐宗緒受封旌陽侯之後首次前往西北任職。
三日後,蜀國使臣也走了,原本蜀國那些人早就打算走了的,可後來因爲方敘被抓,方柔一病再病,加上司徒奕和趙氏的私下交易還未談順暢,便耽擱至今,如今也該走了。
據說方柔這些日子一直被司徒奕軟禁,病得還挺嚴重,還有些癲狂之狀,是被司徒奕抱上馬車的,兩國人在城門口互相道別,都沒見她出現過,一直在馬車上,也不知道是不能出現還是不想出現
這兩國陸續走了,偌大的一個使臣行宮,只剩下北梁和東越這兩個宿怨已久的,幸好當時禮部安排居住是考慮到各國恩怨的,所以兩國的人居住相隔甚遠,一南一北的互不打擾。
北梁還要等五月初婭淳公主和趙銘達成婚後才能回去,所以,安國公也一起等,到時候再一起回北境。
而東越,一個月前的壽宴上,和安公主的那一番折騰,兩國現在的聯姻一事都還沒談好,東越也不把和安公主送回國示好,秦國也晾着他們,就這麼互相僵持着,似乎在等對方妥協低頭。
原本熱鬧的行宮,頓時清靜下來了。
朝堂卻依舊熱鬧。
終於在四月二十五這一日,也就是謝蕁產女的第八天,裴侯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