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從郊外跑馬回來後,梁綽和梁綢的感情增溫了一些,梁綽對於這樣的變化十分滿意。
近來朝政繁忙,每日上朝的時候,梁綽就會帶著梁綢進宮,梁綢十分感激他,如此一來她倒是每天都能陪伴綱兒,她也逐漸放下了,就讓梁綱這樣好好養著,對他也是比較安全的。
梁綢也想通透了,梁綱只要能讀書寫字就好,萬一真的讓他衍生了什麽其他的想法,到時候她也護不住了,就這樣庸庸碌碌的活到禪位的那一天,龍椅上的血腥不是他們兩姐弟能夠頂得住的。
最近梁綽真的忙碌,大概都是到了晚膳時分才來陪她和梁綱用餐,這一天發生了一個小小的插曲。
就在梁綢和梁綱在禦花園賞花的時候,聽到了一陣騷動。
“元柔帝姬,切莫打擾了皇上和攝政王妃。”宮人緊張的聲音傳到了梁綢的耳朵裡。
對於這個元柔帝姬是十二帝姬,梁綢是有印象的,而且印象不是太好,她是很受寵的先皇瑛貴妃的小女兒梁綵,和梁綢不一樣,她可是受盡寵愛,被梁皇帝捧在手心長大的,她今年十六,可以算是梁綢的妹妹。
“梁綢!梁綢!你一定要救救我!”梁綵也是個刁蠻的性子,只是改朝換代了還不知道要收斂就讓人不知該做何評論了。
梁綢聽到她的聲音,默默地翻了個白眼,不過還是有些好奇,她這個高傲的皇妹怎麽會向她、求救?雖然態度真的不太像,不過以她皇妹那個性子,這樣也算是低聲下氣了吧。
“姑且讓她過來吧。”梁綢交代了一下身邊的宮人。
不久後,一個長相豔麗的少女走了過來,”梁綢!”她還大聲嚷嚷著,卻被榮公公擋了下來,”元柔帝姬切莫失了分寸,您還未向皇上見禮呢!奴才也奉勸帝姬對攝政王妃以禮相待。”誰不知道真正的天下之主就是梁綽了,梁綢這個攝政王妃可是比皇后還尊貴的,哪能隨意呼來喝去?
“元柔參見皇上。”心不甘情不願的,梁綵向梁綱行了君臣禮。
“平身吧。”梁綱現在已經很習慣大夥兒對他行大禮了,他大方的讓梁起身後,她又向梁綢見了半禮,禮貌上梁綢也回了她半禮。
“元柔妹妹,你找我有什麽事嗎?”她也不打算跟她繞來繞去了,開門見山地問。
“梁綢,你一定要幫幫我!攝政王他只聽你的,我不要和親!你幫我跟他說!”梁綵看起來很緊張的樣子。
“和親?”也是,梁綵是先皇的帝姬中少數還在閨中的,但是在先皇還在的時候,梁綵根本不必擔心和親的事,左右絕對不會是她倒霉。
“可是妹妹不是已經和大司馬府的公子訂親了?”大司馬名列三公,一般來說不會讓嫡子尚帝姬的,可是梁綵實在是太受寵,才會有這門親事在。
梁綢不提還沒事,一提梁綵就哭得梨花帶雨,”父皇去了以後,大司馬就退親了,還和那袁家的女兒定親了!憑什麽!”
“妹妹還是慎言吧。”梁綢真心覺得難怪大司馬要退親,這個妹妹又蠢又嬌,又不懂得看場合說話。
那袁家可是她說得的?袁崇嶺可以說是現在梁國的第二人了,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啊!他雖然沒有太高的官職,但誰不知道他是黑鎧軍的副將,也等同梁綽的副官。
梁綽那種護短的人,哪可能讓人隨意去議論袁家?
大司馬也算是因為有個好兒子才得了便宜,若非大公子可以說是風度翩翩的名門貴公子、模樣又俊俏,哪裡攀得前途不可限量的袁家?這樁婚事,還可以說是大司馬家高攀了呢!
梁綵似乎還想再咕噥些什麽,可是想一想,還是自己的事比較重要。 “最近高麗來朝貢,送來了一個翁主要給攝政王,高麗王也要求一個帝姬下嫁,現在適齡的帝姬也不只我一個。梁綢,幫我求求攝政王,不要讓我去!讓梁緗去!或是梁纁去!”
梁綢皺眉,除了要帝姬和親,她似乎還聽到了什麽很不得了的消息。
高麗翁主?她怎麽都沒聽梁綽提過?
“梁綢,你有聽到我說的話嗎?”梁綵有些咄咄逼人。
“我聽見了,可是妹妹,梁緗和纁才十四歲,怎麽看都是你比較合適啊!”而且憑什麽略過梁綵?她還以為自己是先帝的掌上明珠嗎?想起梁緗那柔懦懦的樣子,還有那個梁纁,這兩個不受寵的帝姬不是以往梁綢的縮影嗎? 想必她們現在心裡必定惴惴不安,就怕這差事無端落在她們身上。
“我不管!梁綢,你一定要幫我想辦法!”梁綵還持續撒潑,梁綢的眼神卻已經移開了,見這個妹妹終究是個錯誤的決定,有些人就算血脈相連,心意卻是到了地老天荒也不會相通。
“元柔帝姬言行無狀,恐怕會衝撞了皇上,還是請她回宮好好歇息吧! 最近一個月沒事就別出來鬧騰了!”
“梁綢,你不能禁足我!”梁綵沒想過自己這輩子居然會被梁綢踩在腳底下做賤。
“你就看我能不能?”皇宮裡面非常現實的,誰有權勢,誰講話就大聲,今天別說是禁足了,梁綢想要活活打死她都沒人敢幫她伸張。
梁綵還想要再分辯,但是懂眼色的宮人早就把她嘴巴堵起來拉下去了。
高麗翁主啊?來得這麽快嗎?梁綢不知道自己心裡真正的感覺是什麽。
“阿姊,你怎麽了?臉色看起來不太好哇!”梁綱天真的嗓子打斷了梁綢的思緒。
“是嗎?阿姊的臉色不太好嗎?”梁綢撫著自己的臉頰,原來自己無法做到無動於衷嗎?原來自己還是走入了老套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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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成親之初,她想過,如果梁綽有很多妻妾,那麽必定能更分去對她的關注,可是如今真的要面臨的時候,卻又不禁想著,梁綽會抱著另外一個女人,對她行夫妻敦倫,她腦海中浮現梁綽抱著一個身段妖嬈卻沒有臉的女子,這讓她的心頭一抽。
“阿姊沒事。”梁綢看著梁綱,覺得自己必須振作起來。
梁綽畢竟是會站在那個製高點的男人,身邊有個三宮六院都是可以預期的,如果她現在就沒辦法接受,往後的日子還要怎麽過?
現在還是紅顏、芙蓉面,等到她的容色衰退,那一朵朵嬌花必定開滿園的。 左右等他真的擁有其他美人的時候,也就不會這樣跟她朝夕相處,到時候她也就會喜歡上那種沒有他的自由了吧。
梁綽自然知道了這場鬧劇,晚膳的時候,他注意到梁綢異常的安靜,臉上的笑容也不多,在梁綱面前兩人什麽都沒說,但是回到馬車上的時候,梁綽還是忍不住開口,“綢兒這是怎麽了?”
“我沒事。”梁綢很快的回答,回答得太快,語氣太重反而讓人覺得她一定有心事。
“是因為梁綵嗎?”他知道今天梁綵跑到梁綢跟頭去了,在知道這件事以後他也給了梁綵應有的懲罰,只是不知道到底以她是怎麽冒犯了他的綢兒?看來他的懲罰還需要再狠一點?
“沒有。”梁綢有些莫名的看著梁綽,怎麼會和梁綵扯上關系? 不過講到梁綵,她還是忍不住問:”高麗要入京上貢了?”
“是,高麗王正式送上書信要向梁國朝貢。”梁綽點點頭,語氣裡面有難掩的自得。
梁國雖為泱泱大國,但是已經連兩任皇帝昏庸,在梁慶帝和梁和帝的治理下,梁國面臨外敵環伺的窘況,明明為大國,卻要靠著和親和每年給予外族大量的銀兩和上好的絹布來維持和平,簡直是國恥,這樣的局面到了梁綽崛起才慢慢地獲得改善,先從取消了對外的歲貢開始,到了現在,開始有藩屬國上貢。
“所以才需要妹妹去和親嗎?”梁綢皺了皺眉,她一直對於以一女子之身來安社稷這種作法很不以為然。當然,很多人覺得帝姬靠著百姓貢養,理所當然應該要維系江山安穩,但皇子們何嘗不是?將領們何嘗不是?怎麽就要這些小女子來維持了?
“我以為攝政王不喜歡和親。”
梁綽深深的看了梁綢一眼,更加確信梁綢一定有什麽心事,只是不願意對自己說出,梁綢平時再不濟也會叫他夫君,怎麽現在就成了攝政王,他有感覺,這股不滿是衝著他而來的。
“為夫是不喜用和親作為維系和平的手段,但是這次高麗是來上貢的,求娶一個帝姬應該也不為過。”再說了,以前在他還沒能力保護梁綢的時候。那個梁綵也給梁綢不少罪受吧!那個驕縱的帝姬最喜歡欺負其他姊妹,沒有依靠的梁綢就是她可以欺負的對象,現在讓她去嫁個年近半百的男人,也算是給她點顏色了。
“是啊,反正他們是來朝貢的,而且還送來了一個翁主是吧!”梁綢不知道自己的聲音越來越大了。
梁綽盯著梁綢不放,他的眼神讓梁綢逐漸不安,這才想起自己的立場跟身份,她的氣焰消失了,眼神默默的移開,不再說話。
“綢兒,可是吃醋了?”他覺得自己心跳飛快,興奮極了,綢兒對他總算有點上心了嗎?
“我沒有,攝政王愛娶誰娶誰去。”梁綢想要否認,才講了一句就很想咬了自己的舌頭,怎麽越說,越像是那麽一回事了。
“好綢兒。”他緊緊的抱住梁綢,把臉埋在她頸窩,大口的吸著屬於她馨香的氣息,在那氣息盈滿胸肺的的時候,他滿足的歎息,這樣的舉措更加惹惱梁綢。
梁綢鼓起腮幫子,像極了嘴裡藏果子的松鼠,讓梁綽心情更是愉悅了,”為夫可沒要娶什麽高麗翁主,為夫已經有綢兒了。 “
梁綢看了梁綽一眼,似乎在衡量他到底是不是認真的,”那高麗翁主,除了你,也沒有其他適婚年齡的人可以娶了吧? “
“梁功。”他淡淡的回應。
“啊……”梁綢都忘了皇室裡還有這一號人物了。當年先帝屠殺了多數的手足,但是他還有一個庶弟還在繈褓中,理所當然就留下來了,這些年來不冷不熱的養在宮中,算起來也是個正經的皇親啦,這梁功在皇室裡簡直像是空氣,今年和梁綽同歲,可是卻還沒有成親,代表了整個皇室對他有多不在乎。
也不是說梁綽有多在乎梁功,他只是需要有個人代替他收下那個金尊玉貴的高麗翁主。
“綢兒這是狂飲醋了吧?”梁綽的聲音充滿了揶揄,裡面還有沾沾自喜,讓梁綢的臉色越來越羞窘。
“我才沒有……”沒有嗎? 她在心裡問自己,可是卻得不到答案,她不覺得自己喜歡梁綽,那為什麽要吃醋呢?還是,她其實有點喜歡梁綽?這個想法讓她自己十分心驚。
“為夫很歡喜,會吃味代表綢兒心裡有我。”不再逼梁綢,他把她緊緊地攬在懷裡,輕輕的說著,裡面的愁緒,讓梁綢的心一結。
心裡有梁綽嗎?她搖搖頭,搖去了這個荒謬的想法。
“綢兒不必擔憂,從頭到尾都只有綢兒一個人,不會有別人。”他說的真心實意,從她裝滿了他的心以後,他的心就塞不下其他人事物了。
“……”梁綢沒有回應,但是他的話也是讓她有些震撼了。
男人在對女人有性致的時候,說的話都不可信,父皇為了馴母妃的身子,不也說了很多混帳話,有哪一句有實現過了,包含會好好照顧梁綢,照顧到要把她遠嫁給年近花甲的契丹王,照顧到要用毒酒在新婚夜毒死她。
還有那些皇兄,哪個不是甜言蜜語騙了一堆宮女的清白? 皇宮裡面女人的冤屈還會少? 就算梁綽自己不坐龍椅,他也是皇宮的主宰,梁綢就怕自己也成了宮牆裡面幽怨的女子之一。
“為夫知道綢兒總是不相信為夫,但是時間會證明為夫說的都是真的。”她不信任他,讓他心裡很受傷,不過這些年來他也習慣了,梁綢就是這個性子,就算是這個性子,他也愛到願意掏心掏肺。
梁綢是他黑暗中唯一的光明,痛苦中最大的喜悅,從以前到現在從來不變,他摟著她的手用摟越緊,正好是一種讓她能夠緊緊貼著他,又不會喘不過氣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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