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比起霍聞安這個難以琢磨的少掌舵，霍唯還是更喜歡跟老掌舵霍滄海打交道。畢竟霍滄海是他的舅舅，他倆是血肉親戚，霍滄海又對他的父親有愧，對他總不至於太狠心。
但霍聞安這瘋批就不同了。
他倆雖有點親緣，但毫無感情，他又是導致霍聞安被霍欽幽虐待的幫兇。霍聞安不把他幾爪子撕碎了泄恨，那都是他最近春風得意不想碰血。
分清楚利弊後，霍唯揣着明白裝糊塗，衝霍滄海露出燦爛討好的笑意。
“舅舅，您要見唯唯，說一聲，打個電話就好了。唯唯自然會第一時間來見你，何必搞這麼大陣仗？”霍唯強顏歡笑，故作淡然。
霍滄海一眼變看穿了霍唯的小把戲。“我給你打電話，你是扭頭就跑吧？”
霍唯尷尬不已。
“霍唯，我竟不知道，你對我一直心存恨意。”
“舅舅，您這可就是冤枉唯唯了！”霍唯做出委屈表情，他說：“我怎麼會恨舅舅呢？我自小沒了父親，舅舅就是我的半個父親。除了我母親，舅舅就是這個世界對我最好的人。”
“當初，我鬼迷心竅答應跟霍欽幽那女人合作，這才掉包了雲生大哥跟大嫂的親兒子，害得少掌舵吃盡了苦頭。舅舅懲罰我，那也是唯唯做錯了事，應該受罰。”
“舅舅，您說我恨你，這根本是無稽之談啊！”霍唯言辭懇切，說得真像那麼回事。
霍滄海壓根不相信霍唯半個字。
霍滄海搖頭感慨道：“你父親一生光明磊落，正直善良，是我當做兄弟般器重信任的人。我之所以願將伱母親嫁給他，其實是有意培養他成爲霍氏財團的核心領導。”
“明知道活下去，就能過上富貴無憂的好日子，可當我深陷危險時，他卻毫不猶豫地將我推出了爆炸圈，而他自己卻…”
回憶起霍景宸去世時的場景，霍滄海老眼泛紅起來。
感受到霍滄海的痛苦，霍聞安握住霍滄海的手，安慰他：“霍景宸先生對你忠心耿耿，那也是你值得他效忠一聲。這是他自己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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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唯將霍滄海的反應看在眼裏，微不可查地皺了皺眉，眼裏卻露出了嘲諷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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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景宸去世時，霍知音正身懷六甲。一個新婚不久，孩子還有一個月就要降生的男人，會爲了救一個心狠手辣的，而犧牲自己嗎？
霍唯不相信。
因此，當有人告知霍唯，說他父親根本就不是爲救霍滄海而死，而是被霍滄海設計害死的時候，霍唯對此是深信不疑的。
儘管霍唯早已在心裏將霍滄海唾棄了好幾年，但他始終不敢當着霍滄海的面，表現出半分恨意。
因爲他怕霍滄海。
“霍唯。”霍滄海目光探究地望着自己的外甥，他忍不住問道：“霍景宸那般正直磊落，爲什麼會生出你這樣的蠢貨？”
霍唯表情劇變。
“舅舅。”霍唯裝作聽不懂霍滄海在說什麼，他痛心疾首地質問霍滄海：“舅舅，你爲什麼這麼說唯唯？”
“你還在裝！”霍滄海突然就失去了耐心，他掄起手杖，往霍唯腹部戳了一棍子。
老傢伙雖然老了，但力量卻不輕。
霍唯就是個醫生，前些年一直被囚禁，身體大不如從前。霍滄海一棍子戳過去，霍唯頓時疼得表情扭曲。
“舅舅！”霍唯神情驚疑不定，他小心翼翼地問霍滄海：“舅舅爲何這麼生氣？我做錯了什麼嗎？”
“你做錯了什麼，你不知道嗎！”霍滄海右手食指顫抖地指着霍聞安，“霍聞安，他不是我孫子，他是我的小兒子！霍唯，你早就知道這事，你卻一直瞞着我！”
“混賬東西！你瞞着所有人，偷偷地拿霍欽幽的兒子跟我和莉莉的孩子掉包，你其心可誅啊！”
聞言，霍唯表情頓時蒼白下來。
舅舅知道真相了！
意識到霍滄海已經發現了霍聞安跟他的真實關係，霍唯便知道今兒是無路可逃了。
剛還在裝柔弱扮可憐的霍唯，頓時就換了一副譏誚滑稽的面孔。
“呵…”霍唯詭譎莫測地笑了起來，他問霍滄海：“舅舅，明明兒子就在身邊，你們卻不能相認，這種滋味，是不是很好受啊？”
霍滄海氣得臉上橫肉亂抖，“你怎麼不裝了？”
因爲沒有必要裝了。
在確認霍滄海已經知道所有真相後，霍唯就知道狡辯沒有用了。
霍唯冰冷地一笑，他說：“我將殺我父親的仇人，當做天底下最愛我的人，敬愛了十多年。那我，也得要舅舅你嚐嚐這種滋味。”
“老實說，當年看見你將霍聞安帶回來時，我還以爲自己死到臨頭了。但沒想到，就連老天爺都向着我，竟讓他跟霍雲生那個廢物擁有了相似的基因！”
“他們明明是兄弟，卻成了一對父子。而你們明明是父子，卻成了一對爺孫。真特麼好笑！”霍唯哈哈大笑，他笑得癲狂猙獰。
霍滄海被霍唯氣得臉都青了。“霍唯，我還真是小瞧了你。”
霍唯聳了聳肩，他說：“那還真是我的幸運啊，若是被咱們的掌舵大人高看了，說不定，會死得更慘呢。我那父親，不就是因爲功高蓋主，才被你給殺了麼？”
霍滄海皺眉，嘆道：“你是執迷不悟。”
他告訴霍唯：“你父親的確是因救我而死，但他的死並非我的謀劃。不管你信不信，我從來沒有想過要殺他。”
“我不信！”霍唯怒吼道：“誰他媽會信！他死的時候，纔剛結婚一年，他的兒子只差一個月就會降生，他很快就要當爸爸了。你說，哪個男人會在這情況下，跑去救一個老謀深算的傢伙？”
“換做是你，你會嗎？”
面對狀若癲狂的霍唯，霍滄海意識到無論自己說什麼，霍唯都不會相信了。
他這人，偏執，多疑，跟霍景宸是完全不同的兩種人。“霍唯，你說這些話，是在羞辱你的父親。”
霍唯神情微凝，卻沒搭腔。
走到這一步了，不管霍景宸究竟是爲了救霍滄海而死，還是被霍滄海害死。霍唯都只能堅信父親的死是陰謀，而不是意外了。
因爲，一旦他相信了父親的死是意外，是父親自己的選擇，那他做的那些事就都成了笑話。
而他，也成了一個笑話。
霍唯拒絕當一個笑話。
霍滄海也看清了霍唯的真面目，這就是個心胸狹窄的慫包！
霍滄海覺得沒必要再審訊下去了，他對霍聞安說：“走吧聞安，這就是個傻東西。”
霍聞安卻坐在原地沒動。
他盯着霍唯，眼神探究，沉默不語。
霍唯五十出頭，本來也是個風度儒雅的醫生，被霍滄海懲罰囚禁了幾年後，整個人精氣神都變得頹喪孱弱起來。
他看上去，就像是一根歪脖子樹，明明活着，但卻沒有什麼朝氣。
面對霍聞安的凝視，霍唯表現得有些心虛，他眼神閃閃躲躲，像是不敢面對霍聞安。
但明明，霍聞安並沒有針對過他。
霍滄海注意到霍唯的異常，鷹眸微眯，心裏感到納悶。
霍唯爲什麼這麼怕霍聞安？
只因爲那些關於霍聞安的兇殘傳聞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