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思寸眸底閃過了一絲的深思。帶回十七,對她來說其實只是一時興起,她也沒仔細想過,該怎麽豢養這只野獸。
是的,野獸……
十七在演武場無疑是被觸動了凶性,殺紅了眼,這樣的人,根本不適合放在身邊,可是她卻在那一刻,覺得十七就是她要的人。
“去吧。”
“是。”室內的四個宮女整齊的應是。
謝思寸身邊有四個大宮女如今約莫都是十三四歲的年紀,分別叫做甘棠、小星、采蘋和行露,都是取自詩經召南篇,這四個宮女從她小的時候就陪伴著她,光是她一個眼神,就能看出她想要什麽。
外間只剩下兩人之時,謝思寸支著頤,對著十七說了句,“脫了吧。”
“……”十七抬起頭來,那一張偏冷、神情淡漠的臉龐上,出現了不可置信,仿佛懷疑自己聽錯了,又或者是誤解了什麽,“脫?”十七沒有發出聲音,但是卻在不意間做出了這個嘴型。
十七的模樣,可把思寸逗樂了,“脫衣服。”她挑起了一邊的眉,神情瞅著有幾分促狹的意味在裡頭。
謝思寸是他的主子,如今他的命,已經握在謝思寸的手上。
為了確保暗衛絕對的忠心,隨身伺候的死士身上都會再下第二重的保障,那就是血蠱,只要保護的對象死亡,死士會跟著死亡。
他可以完成謝斯寸所有的命令,可是在她面前脫衣這件事,卻是令他遲疑了。
十七望向謝斯寸那雙明媚的杏眼,只想從裡面找到任何松動的跡象,可當發現她是認真的以後,他也只得認命。
卸下披風以後,他將披風折得方方正正,小心翼翼地擺在地上,接著手指顫抖著揭開了上衣,不去揭還沒注意到,因為那一邊,他的衣服已經和皮肉、血水黏糊在一塊兒了。
疼的,可十七眉頭都沒皺一下,就這麽把上衣給脫下了,連帶扯開了皮肉,空氣中彌漫著一股血腥味兒。
十七身上如今只余下一條黑色的長褲。
謝思寸臉上總算變了神色。
謝思寸身居太女的位置,就算才堪堪八歲,也深諳光這世上種種的不堪,她知道暗衛的訓練嚴苛,可心裡明白,和眼裡看見,卻是完全兩碼子的事。
十七的身子纖瘦,可並不瘦弱,高強度的訓練下,他身上的線條優美,不管是肩、胸、腹都有著結實的肌肉,小腹上頭更是一條漂亮的凹痕,左右對秤的八塊腹肌塊塊分明。
由於長期不見光,他的皮膚色白如紙,上頭盤錯的傷痕有新有舊,有不少都落在致命處上,當真是觸目驚心。
謝思寸隱約明白了,在這之前,父親雖然總是不避諱著讓她明白世間的險惡,卻始終讓她心裡保留了一塊純潔無瑕處。
七八歲大的孩子,不管是善惡還是同情憐憫之心都還是模糊朦朧的,可在親眼見到十七身上的傷痕之時,不由自主的鼻酸,心裡頭的疼痛,是再真實不過的感受。
光是想像他是怎麽受那些傷的,謝思寸的眼眶就微微泛紅了起來,像只兔子,十分惹人憐愛。
“你很疼嗎?”這樣的話語有點傻,不過在謝思寸注意有多傻以前,就已應脫口而出。
“回殿下,現在不疼了。”十七沈聲回應。
疼,當然疼!有好幾次生死交關,那不只是疼,還害怕!
他是人,怎麽能夠不疼?
如果是其他人問他這樣的問題,他肯定據實以答,他每天活著,都在想著死亡,這樣的問題,對他來說是冒犯,可不知怎的,謝思寸的問句,卻是讓他心裡頭一陣鈍痛。
他下意識的不想要讓她知道那些不堪,也不想令她難過。在霧隱,犯了小錯都能被往死裡打,沒有人在意他的死活,可眼前的小姑娘,卻在意他疼不疼。
能有一個心疼自己的人,原來是這樣令人欣喜的事。
十七:她叫我脫衣服……(臉紅到耳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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