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老傢伙紛紛跟着起身,鄭重地將虞凰託付給了他。
此情此景,令盛驍動容不已。他趕緊起身,向幾位長老回了一禮,並做出了保證,“諸位長老大可放心,盛驍這條命可以捨棄,也絕對不會捨棄虞凰。往後,我定會跟虞凰相扶相持,風雨同渡。”
“有盛少主這句話,我們也就放心了。時候也晚了,魚復城那邊還等着少主回去呢。我等,恭送少主!”
“好!”
盛驍走後,幾位長老對望彼此,都釋然一笑。得知虞凰還好好地,他們終於能安心了,就算是死,也不必牽腸掛肚了。
月色當頂時,盛驍纔回到魚復城。
如他所料的那樣,魚復城內張燈結綵,喜樂洋洋,像是要過節。
但城內卻出奇的一片寧靜。
那城門大開着,城內的月光與燈光交融,從城門中乍泄而出,照亮了盛驍前方的路。
那是歸家的路。
近鄉情怯,這話的確不假。盛驍手指蜷縮了幾番,纔對萬古說:“走吧。”
萬古沉默地跟在盛驍的背後,陪着他穿過城門,沿着石板路,行走在這座富有年代感的古城中。城內,家家戶戶的大門都敞着,城民們穿着最乾淨得體的服飾,靜靜地站在屋前的院子裏,淚眼婆娑地望着歸來的盛驍。
他踩着從小走到大的石板路,望着城中居民們的臉,看見他們眼裏的祝福跟淚意,心裏一陣發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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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他生活的家鄉,是他們在大世界最大的牽掛。
萬古感受到了盛驍悲傷的情緒,他擡頭打量着這座陌生的古城,竟也產生了一種落葉歸根的感情。
“少主。”一個穿着羽絨服的小女童從院子裏衝了出來,她手裏握着一支插滿梨花和櫻花的頭環。小女孩長得水靈靈的,她仰望着魚復城的少主,軟糯糯地說道:“少主,你太高了,能不能蹲下來一些?”
盛驍不知道這是哪家的小姑娘,但他還是聽話地蹲了下來。
小女孩抿脣嬌羞地笑着,她踮着腳,將那束花環戴在盛驍的頭上。小女孩對盛驍說:“我奶奶說,少主跟少夫人最喜歡喫魚復城的櫻桃了,可是少主很快就要走了,喫不到今年的櫻桃。我把櫻桃花摘下來,編成花環,送給少主,少主就算是喫過今年的櫻桃了。”
“我們家種的櫻桃,是全城最好喫的,等下次少主跟少夫人回來,我親自摘給你們喫。”小女孩十來歲的樣子,口齒伶俐,眼神真誠,聽得盛驍心裏暖洋洋的。
他握住小女孩的手,問她:“你叫什麼?”
“我叫盛櫻子。”
“櫻子。”盛驍颳了刮盛櫻子的鼻頭,對她說:“謝謝你,等下次回來,我一定帶着少夫人來喫你摘的櫻桃。”
“好!”
小女孩見父母一直在對她招手,她這才轉身回了自己的家。
盛驍起身,在滿城百姓的矚目下,快步朝着族長府走去。走完古城最密集的街道,街道的盡頭便是族長府外那條寬闊的石板馬路,盛驍走到街尾處,一擡頭,便看見跑出大門來迎接他的盛央。
盛央身穿一件淺灰色立領雙排扣西裝外套,搭配同色系長傘裙,收腰設計掐得她小腰纖細。她腳踩高跟鞋,隔着街道無聲地注視着盛驍,眼神格外地認真,像是要用這一眼,將隔開的這七年都看回來。
七年過去,當初嬌俏清冷的少女,已出落得亭亭玉立。這些年跟在父母身邊學習掌管盛族大小事務,年紀輕輕的她,瞧着竟有幾分女王風範了。
“哥!”
盛央幾步跨過街道,第一次主動撲向了盛驍的懷裏。
盛驍接住飛撲過來的盛央,壓下心中憐愛,撫摸着盛央的頭髮,打趣她:“七年不見,長高了啊。”成年後的盛央,身高定在了169公分,但站在盛驍面前,還是小鳥依人。
盛央聽到這話,這才破涕轉笑。
她鬆開盛驍,擦了擦不爭氣的眼淚,說:“還是比虞凰矮了一點點。”
“妹妹比嫂嫂矮一點,又不丟人。”
兄妹倆刻意不去談分開的這七年,他們聊着家常,並肩朝族長府走去。
門前侍衛看到盛驍,紛紛跪地迎接。
進了族長府,盛驍這才覺得這府邸內太安靜了。盛央告訴他:“今晚來了很多貴客,父母與貴客都在後面的迎賓樓等着你。”
點點頭,盛驍說:“走吧。”
這夜,幾乎聖靈大陸上所有大家族的強者代表,以及七年前那些爲了搭建通天之橋而自爆了獸心的前輩們,都來到了魚復城。就連居住在海外光明海的精靈族的國王與王后,也第一時間乘坐飛行器來到了京都。
聽見屋外管家高聲喊道:“少主到!”所有人紛紛扭頭,朝着那敞開的大門望去。
伴隨着一陣腳步聲響起,盛驍帶着盛央跟萬古走進了迎賓樓。他站在一樓宴廳入口的正中間,垂眸,望着滿屋子熟悉的,但卻蒼老了許多的面孔。狄若風、帝諾、精靈王后戴雅、墨族老族長墨雲巖…
曾經的強者,成爲平民後,都變成了老態龍鍾的模樣。
接着,盛驍目光高擡,望向宴廳首位上端坐着的盛凌豐跟藍妖。看見盛凌豐蒼白了的髮絲,跟藍妖臉上那無法抹去的皺紋,這一刻,盛驍無比真切地感受到父母正在老去,遲早要離他而去。
衆人都無聲地望着盛驍,這一刻,他們的眼裏也滿含熱淚。
砰!
盛驍結結實實地跪下,雙手貼着額頭,磕下頭去。“歷經七年,盛驍終不負使命,成神歸來。盛驍羞愧,讓各位前輩們,久等了!”
盯着那跪在地上的青年,所有人都轉過身去,默默地擦淚。
“回來了就好。”盛凌豐哽咽地開口,打破了滿室的沉默。他站起身來,邁着沉重的步伐走到盛驍的面前來。盛凌豐蹲下身子,扶住盛驍的雙臂,對他說:“驍兒,擡起頭來,讓父親好好看看。”
盛驍緩緩擡頭,情緒失態,一雙眼睛早已通紅。
“父親。”盛驍猶豫地伸出右手,撫摸着盛凌豐那有些乾枯的白髮,心臟揪着一樣地疼。盛驍猛地一把緊緊抱住盛凌豐,喉結骨上下滾動了好幾次,這才忍住淚意。“父親,往後,你們只管安心養老,這聖靈大陸,我們來守護!”
“好!”
“好!”
曾經,盛凌豐就是盛驍頭頂的那片藍天,總能爲他抵擋一切傷害。如今,那些弱小的孩子踩着偉人的肩膀,已經站得足夠高了。
往後,這聖靈大陸,他們來守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