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飲溪的衝撞掙扎,徹底觸怒了陸自愛。
陸自愛一把抓住陸飲溪的胳膊,拖着她就往陽臺走,她邊走邊說,“她就是從這裏跳下去的,她死的時候都沒有瞑目。”
“我們就從這裏離開,等你見到她,你就會知道你們有多像了。她是個很溫柔的人,你會喜歡她的”在陸飲溪的印象中,姑姑從來都是個冷靜有氣質的女人。
陸飲溪很少見到陸自愛發過脾氣。
陸自愛這副癲狂的樣子,當真是嚇住了陸飲溪。
意識到陸自愛是真的要拉着自己跟她同歸於盡,陸飲溪哪裏肯認命,她忽然間大膽起來,渾身都充滿了力氣。陸飲溪一口咬在陸自愛手臂上。
陸自愛疼得皺眉,也停止了講話。她淡淡地掃了陸飲溪一眼,目光挺平靜的,不怒也不惱,並且沒有鬆手,任由陸飲溪咬。
陸自愛提着陸飲溪走到天台邊緣。
陸飲溪站在12層高的樓上往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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婦幼醫院的大門上方,第三層的窗外有一個平臺,平臺外的牆壁上掛着濱江市婦幼總醫院幾個字,平臺建在大樓的中間,兩側空蕩蕩的。
從陸飲溪這個位置跳下去的話,剛好能墜落在那個平臺上。
可儘管如此,陸飲溪還是嚇得腿軟。
從十二樓墜落,跟九樓墜落,似乎差距並不大。橫豎都是要死。
慌亂間,陸飲溪掏出屁股口袋裏的老人機,她握着老人機,朝陸自愛猛地砸起來。她拿出這輩子最大的力氣來,一邊砸一邊喊,“你去死吧,要死就自己去死”
陸自愛額頭被手機砸了七八下,都出血了。
那些血從她眼睛上面流下去。
陸自愛眼前忽然變成了紅色。
她突然停止了拉扯,她呆了呆,竟然鬆開了陸飲溪。陸飲溪見她終於放手,還是不敢掉以輕心,她緊握着手機,微微朝後退了半步,一臉戒備地盯着陸自愛。
陸自愛擦了擦血。
血有些多,擦了又落下來。陸自愛索性不擦了,她任由血往下流,她盯着陸飲溪,目光竟然變得溫柔起來。她像是在看陸飲溪,但陸飲溪知道,她是在自己的臉上,尋找熟悉的影子。
“她以前,一直說想去冰島看極光,我沒有機會陪她去。”陸自愛眼眶微紅,她對陸飲溪說,“你代我們去看看吧,看完了,記得去她墳前燒點紙,告訴她那裏很美”
聞言,陸飲溪怔了怔,才用僵硬的語氣說,“要去你自己去我不會去的,你聽到沒,我不會去的”
“那隨你。”陸自愛說完,她縱身一躍,朝天台外跳了下去。
瞳孔緊縮,陸飲溪聲音變得有些尖銳地喊了一聲,“姑姑”陸飲溪完全是條件反射一般,朝陸自愛拽了一把。她拽住了陸自愛的胳膊,但陸自愛已經跳出了天台,墜落的力量拉扯陸飲溪一起,兩個人同時翻下圍欄,墜落而下。
“啊”
陸飲溪聽到有人在尖叫。
墜樓的過程就在眨眼間,陸飲溪來不及想任何事。
即將落地前,像是有人推了她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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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啪
那是陸自愛墜落在地的聲音。她墜落在三樓平臺的空地上,而陸飲溪則跌在陸自愛的身上。
陸飲溪的頭跟腹部趴在陸自愛的身上,一條左腿則搭在陸自愛的雙腿上,但右腿卻落在地上。因是高空墜落,那條腿砸在地上後,又彈了彈。
陸飲溪呻吟兩聲,就痛得昏厥過去。
三樓是孕婦們產檢的樓層,聽到啪地一聲,有人朝外望去,看見是有人跳樓了,全都嚇得驚聲尖叫起來。過了幾秒,有人回過神來,趕緊打電話報警。
有醫生帶着護士,來到三樓一個醫生的辦公室裏。他們打開辦公室的窗戶,從窗戶裏跳了出去。他們來到平臺上,醫生先是探了探兩個人的鼻息。
片刻後,他說,“上面的還活着,下面的”下面的那個女人,頭顱都已破碎,腦漿獻血流到了一起,場面血腥,令人作嘔。
大羅神仙也救不活了。
“快,送倖存者去急救室,準備急救手術,準備血漿,聯繫第三人民醫院,讓他們派醫生過來”婦幼的醫生,主要接待的孕產婦跟孩童,醫院只有產科婦科中醫科不孕不育跟兒內科,像陸飲溪這種情況,他們也是束手無策。
一陣兵慌馬亂後,第三人民醫院的醫生來了。
他們來後不久,手術室門又被打開。
一羣穿着深海醫院手術服的人魚貫而入,其中領隊的,是一個很英俊的中年男士。看着也不過就四十歲左右的模樣,但實際年齡是多少,他們並不清楚。
“魏醫生”
第三人民醫院的一個醫生,曾去深海醫院參觀過魏舒義的心臟手術,見他竟然帶隊來了,都很驚訝。
魏舒義戴上手套,解釋了一句,“這個小孩,是我好友的親戚,我來看看。”
言盡於此,也沒人再多問。
兩個醫院的醫生以魏舒義馬首是瞻,協同合作,進行了長達數個小時的搶救手術。
方俞生將方子程交給了喬玖笙,這纔打電話給婦幼,詢問了墜樓事件的經過。得知陸飲溪竟然沒死,還在搶救,方俞生立馬聯繫魏舒義,請他帶着深海醫院最好的醫生團隊去婦幼,參與急救手術。
他掛了電話,才告訴方子程,“麋鹿還沒死,還在搶救。”
方子程猛地擡頭,死死地盯着方俞生,喉嚨上下滾動了幾次,才低吼出聲音來,“沒死”他像是一個垂死掙扎的人,突然間復活過來。
“墜樓時,陸飲溪摔在了她姑姑的身上。”方俞生也感到慶幸。“現在還在堵車,你只能跑去了。”方俞生拍拍方子程的肩膀,他說,“去吧。”
方子程拔腿就往高速路下一個出口的方向跑。
方子程當真就徒步奔跑直婦幼門口。
他一口氣跑到婦幼醫院門口,纔敢停下來,猛喘氣。此時,他面頰潮紅,胸腔猛烈地欺負着,一雙腿也感到無力發軟。
方子程看見婦幼醫院的大門外,站着許多看熱鬧的人,他們都在議論紛紛,嘴裏不停地說着真慘啊,可惜了,怎麼這麼想不開之類的感慨語。
方子程不敢細想他們口中的真慘,到底是有多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