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白等季溏心輸完液拔了針之後才離開,而自始至終,戚嶸都沒進去看一眼。
好幾次腳步已經走到了屋門口,可視線只要一觸及到那背對着自己的身影,就怎麼都邁不動了。
反覆幾次,倒是惱自己了,不過就是進去看一眼,任務前線,上百億的生意他說決定也就決定了,現在卻畏縮起來。
她現在最不想見到的人就是自己了吧,在她眼裏他現在應該比洪水猛獸來的更讓她害怕,唯恐避之不及。
幾分懊惱之色閃過俊顏,最終,還是回了書房。
周身寂靜,高挑的身子頹然的坐在椅子上,剛纔慕白的一席話不停在腦海邊盤旋,心情愈發鬱燥。
仰頭靠着椅背閉上眼睛,窗外天色已經暗下來,到了要喫飯的時候,就連劉嬸都眼力十足的沒有過來叫他觸黴頭。
家裏的氛圍很緊繃,所有人都察覺到了。
她是真的什麼都不懂吧,那雙清澈的眼睛透過淚水木然的看着他,好像在問他在做什麼,爲什麼要這麼做,到了最後承受不住,可憐兮兮的求他放過她,說自己難受,他卻不以爲意。
事後碰到那灼燙的額頭,什麼都醒了,顧不上穿好衣服便打給了慕白,掛了電話一回頭就是她厭惡的目光。
想到這,戚嶸眸光深深,心裏的疙瘩沒解開,最後拿起桌上的內線電話打給劉嬸,讓她上樓來。
劉嬸知道兩人鬧矛盾,接完電話也是膽戰心驚的,剛纔回家的時候,戚先生直接把季小姐拖進了房間,家裏隔音好,可是他們進去這麼久,多少還是能猜到的,本以爲幾小時過去會緩解一些,卻不想醫生都過來了。
平日裏,書房先生不讓她打掃,是唯一家裏不能進的地方,第一次進來,她也不敢四處亂看,目不斜視的走到書桌前,“先生,您找我?”
“最近我會在公司,家裏這邊你打點好。”戚嶸開門見山的說道,俊臉冷鑄,視線微垂放在桌上,“她那邊你照顧着點,有什麼情況隨時通知我。”
劉嬸不敢多言什麼,被男人那一身冷然嚇到,忙不迭的點頭,“是先生,我一定照辦。”
簡短的對話過後,一陣冗長的沉默。
等不到迴應,劉嬸悄悄打量了一眼男人的神色,試探着開口,“先生什麼時候搬到公司,要住多久?”
戚嶸思忖片刻,“一週左右吧。”
說完,他又想到什麼,補充了句,“如果她問起來,你就說不知道。”
劉嬸只得應下,“是。”——
戚嶸離開季溏心是知道的,她聽見院子裏汽車引擎響起的聲音,這纔將被子裏捂到汗溼的腦袋露出來,眼睛哭的又紅又腫,看着窗外的夜色都有些刺痛。
她生病難受,他提上褲子就走。
一件物品而已,有誰會珍惜呢。
季溏心斂下眉眼,平靜的像是一個沒有任何情緒的玻璃娃娃。
‘咚咚咚——’
身後忽然想起一陣輕緩的敲門聲,季溏心渾身都僵住,意識到那個男人已經離開了才放鬆下來,門打開,進來的人是劉嬸。
“季小姐,晚飯做好了,下去喫飯吧。”
劉嬸的語氣中帶着明顯的小心翼翼,鬧出這麼大的動靜,她肯定什麼都知道了。
這麼一想,季溏心羞恥的恨不能立刻消失在這間屋子裏,她悶聲悶氣的回了句,“我不餓,你出去吧。”
劉嬸記着剛纔先生囑咐的話,硬着頭皮勸她,“季小姐,人不喫飯怎麼能行呢,多少你也喫一點,我煲了柴魚湯,很清淡,你稍微喝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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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溏心還是不爲所動,“不用,我想自己待一會兒。”
劉嬸知道她年紀小,二十來歲就嫁了人肯定很辛苦,她女兒也就跟她差不多的年紀,比她大兩歲而已,看到她這樣,老人家心裏也不好受。
“這樣吧,我給你端上來放在桌上,你要是願意喫就喫點,我做了一趁子,就想給你嚐嚐呢。”
季溏心聽到這句話,剛收住的眼淚差點再一次流出來,人在難過的時候最聽不得安撫的話,那好不容易假裝堅強的心瞬間瓦解。
劉嬸把搭配好的飯菜端上來了,兩菜一湯,一碗糙米飯,剛一進門就飄進無數飯香,“今天燒了一個菜,我本來做了腐乳豬蹄,但是發燒之後最好喫清淡的就沒端上來,先湊合一下吧。”
季溏心聽了再也忍不住,一把將頭頂的被子掀開,紅着眼睛看向劉嬸,語氣之間盡是委屈,“劉嬸……”
“哎!我在呢,季小姐你別哭啊!”劉嬸見她紅着一雙眼,立刻緊張起來,過去扶她,“這是怎麼了……”
季溏心強忍着眼淚,費勁的走到椅子前坐下,舀了一勺魚湯放進嘴裏,鮮美濃湯,刺激的她眼淚氾濫。
她不是一個愛哭的人,可實在是太少有人關心她了,受了欺負沒地兒去說,一碗魚湯也能讓她熱淚盈眶。
她端起那碗湯咕咚咕咚的一氣兒喝完,熱乎乎的湯水順着食道進去身體卻暖不了她的心將飯菜喫光後,她心情也稍微平復了些,擡手擦乾臉上淚痕,看向一旁陪着她的劉嬸,“劉嬸,我今晚要睡最頭上的客房,你幫我收拾一下吧。”
劉嬸這時候哪裏還說得出拒絕的話,只是出了屋卻不得不跟先生報備,偷偷躲進廚房撥通了電話。
“先生,季小姐剛纔說要搬到最頭上的那件客房住。”劉嬸生怕先生脾氣又上來,連忙說,“季小姐哭了好一會兒,估計是覺得悶了。”
好在戚嶸並未爲難,只是淺淺應了一聲。
掛斷電話後男人卻苦笑,盡頭那間客房是離主臥距離最遠的一間,她哪裏是悶,是真的煩透了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