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 勇氣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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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王在棠眠甦醒沒過多久便歸府了,還帶著聖人身邊的陶公公一道前來,陶公公親自來接左朝枝和棠眠進宮,並且備下了禦賜的馬車和軟轎。
陶恩淵是聖人一手提拔上來的掌事宦官,在黨爭過後鬥倒了先帝留下來的王元孰,成了現任的大總管,值得一提的是王元孰還是陶恩淵的乾爹,陶恩淵是王元熟磨出來的一把利刃,只是這把利刃背後真正的主人卻另有其人,後來這利器竟是反過來把他的喉嚨給割了。
“許姑娘受苦了,聖人十分擔憂姑娘的身子,給姑娘備下了軟轎,就讓小的們伺候姑娘上轎。”陶恩淵整個人生得珠圓玉潤,眼睛細細長長,鼻梁很短、鼻翼卻很寬,嘴唇異常豐厚,而且十分的紅潤,他臉上總是笑咪咪的,讓人覺得他很好說話,可實際上他是個狠人。
沒有人不怕陶恩淵的,可棠眠倒是不太怕他,陶恩淵受過左朝枝的恩惠,陶恩淵能服侍皇帝,那也得精通文墨,陶恩淵會入宮淨身也是因為家族敗落,陶家祖父本是個小縣城的縣令,後來當地太守犯了事卻讓陶恩淵的祖父背鍋導致陶家被抄家,家中成年男子斬首,女眷成為賤籍,在那之後陶恩淵就被發賣,之後進宮成了個小太監。
可憐了陶恩淵,五歲啟蒙便熟讀經書,本來是家中的希望,最後卻成了沒根的人。
陶恩淵的妹妹陶曉慧成了軍妓,在軍中被欺負得很狠了,生了幾個父不詳的孩子,養活了兩個,在左朝枝整頓軍營的時候陶曉慧受了恩惠,和一個夥房兵成了婚,又有了孩子,左朝枝的情報網強大,做了順水人情,把陶恩淵的親妹子一家人送到了長安,讓陶恩淵能夠照顧自己遺留的親屬。
這沒了根的人,最是寂寞,妹妹給他過繼了一個真正的兒子,那就是他的命門了,陶恩淵的兒子現在在左朝枝的麾下賣命、前程似錦,在陶恩淵的心理,那左朝枝就是祖宗了。
“勞煩陶公公了。”
“不勞煩,這是咱家份內的事。”
棠眠在芳草的攙扶下上了轎,轎子到了恭王府門口,又上了馬車,馬車一路往皇城行駛。
馬車得了恩旨,從青龍門的角門進入,直接駛到了立政殿前,棠眠又上了軟轎,直接抬到了門口,這樣的殊榮大概也是大修頭一份的了。
一般人還不敢受這樣的天恩,可是左朝枝敢,說句大逆不道的,當年左朝枝若是兵敗,大修早已不存在,以他的功勳,讓自己的未婚妻搭個軟轎,他是一個心安理得。
棠眠許久不進宮,可這次進宮還是有著很獨特的感受,這是棠眠第一次來到前朝,以往進宮,都在后宮的范圍。
立政殿主殿便是每日左朝枝上朝的地兒,宮殿巍峨、長階潔白,能夠拾階而上的,都是大修的權力中心,而她一介女流,卻在宮人細心服侍之下走入這象征權力的核心之地。
棠眠的心中,突然間肅然起敬,想起了自己即將要做的事兒,她不由得有些口乾舌燥,進宮之前的勇氣正咻咻咻的消散。
不知是否是感受到了棠眠的不安,左朝枝握住了她的手,“萬事有我,本將會為你討回公道。”
棠眠的心中一定,聽出了他話中有話。
“大將軍莫這麽說,聖人聽了恭王殿下的稟報,也是為大將軍感到心痛,聖人自有聖裁,不會讓任何人受了委屈的。”陶恩淵也不會特別去掩飾他對左朝枝的偏頗,聖人討厭那種心中百轉千回的人,反而對左朝枝和陶恩淵這種喜好分明的人十分欣賞。
不過在官場上橫行,又哪有什麽真的爽直的人呢?就棠眠看來,左朝枝能位極人臣,那才是真的心思多如牛毛。
一行人來到了禦書房,陶恩淵進去通傳。
在聽到左朝枝受委屈以後,鎮南王已經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聖人如今是等著兩人的到來,所以陶恩淵前腳進去通傳,小太監後腳就出來領著兩人入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