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沿邊,黯淡的燭光,胖胖的硃色小鳥,用尖尖的嫩黃色的喙,叩着窗紙。
青蘿猛地站起來,三兩步跨到牀邊,伸出手去。
“啾啾!”硃色小鳥撲閃着翅膀,跳到青蘿的手中。
涼涼的細細的小爪子,立在她的掌心中。
陳家幼倚着牆壁,說道:“這鳥兒不錯,我怎麼從未見過這麼漂亮的鳥,就是胖了點,如果烤着喫應該味道不錯……”
硃色小鳥圓溜溜的眼睛看過去,憤怒的叫了兩聲。
“真的是你,啾啾!”青蘿這才終於確定,眼前這只硃紅色的小胖鳥,真的就是那只靈雀啾啾。
這是當初在北齊爲陳香雪參加家主比賽的時候,林瑾玉順手牽羊弄來送給她的禮物。
後來陳香雪當上家主,做主把這只珍貴的鳥兒給她帶走。
她一直把這鳥兒養在平陽縣的縣衙後院中,由桂香和素心她們照料着。
那時桂香不在了,素心也跟着她進京。
這鳥兒……
它是怎麼飛過兩個國度,穿越茫茫大海,來到這裏的?
啾啾!
靈雀喳喳叫了聲,青蘿回過神,這才發覺她的腿上綁着一根小小的管子。
她忙放下啾啾,把管子解下來,從裏面倒出一根捲起來的紙條。
紙條展開,上面的字跡,竟然是蘭昊的。
快速從頭到尾瀏覽了一遍,青蘿捏着紙條,低眉沉思。
原來啾啾被蘭昊帶去餵養了,自從她和梅九落下懸崖後,不僅梅落川和寧致遠二人受到了極其殘酷嚴厲的懲罰,梅寧孟三家還把矛頭指向了大周和北齊。不僅把大周皇宮和北齊皇宮鬧了個天翻地覆,還派出大軍去攻打他們。
現在三方勢力相互僵持着,情況十分危急。
至於蘭昊,他受到大周太皇太后的祈求,求他天機閣尋找青蘿三人的信息。
不管如何,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這個蘭昊,把啾啾都喂成了小胖子了!”青蘿摸着啾啾柔軟的羽毛,心中暗暗思量。
蘭昊在信裏說,這靈雀是上古神獸朱雀遺留下來的血脈,可以連續飛行半個月不停歇。當然前提是要把她給餵飽了。
啾啾原本的主人只是把她訓練成尋找藥材的鳥,實在是暴殄天物。
若是養成了,將來的成就必定不可估量。
啾啾,啾啾——
啾啾在青蘿掌心上跳來跳去的叫喚。
青蘿伸手戳戳它的小肚皮,笑道:“是不是餓了?”
陳家幼嘀咕:“那麼胖還喫……”
“你是不是閒的找死?”青蘿抽出龍淵劍,走到他面前,拉起他的胳膊,把袖子擼起來,用鋒利的劍刃,割下了他胳膊上的一塊肉。
“你……”即便時不時就要遭受她的各種折磨,這生生割肉的痛苦,依舊讓陳家幼疼的昏死過去。
青蘿不再看他,問啾啾道:“這個你喫嗎?”
啾啾盯着那片血肉看了看,竟然當真跳過來,試探着用尖尖的喙去啄。
“你禿鷲啊!”青蘿立即把肉片扔掉。
啾啾失望的看着肉片消失的方向,低低的叫了兩聲。
長途跋涉了千萬裏,它實在是餓壞了。
“莫非你其實是肉食的
鳥類?”青蘿摸摸啾啾的頭,想到以前桂香和素心她們都是我喂一些穀粒和小米,啾啾始終就那麼點大,什麼變化也沒有。
被蘭昊養了一段時間,竟然變得這麼胖。
也許,喂肉纔是餵養這小傢伙的正確方式。
想到這裏,她起身走向廚房,路過昏死的陳家幼身邊時,彷彿腳邊的只是一堆垃圾。絲毫沒有停滯的向前走去。
啾啾立在桌子上,歪着小腦袋,打量着陳家幼,又探頭看看廚房的方向,小心翼翼的飛到陳家幼身上,在他流血的傷口處,輕輕的啄了幾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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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啾啾!”
青蘿怒叫一聲,幾步跨過來,揪住啾啾的腦袋,把它提起來,怒道,“你餓瘋了啊!”
啾啾慚愧的垂下小腦袋,小圓眼睛裏卻閃過一絲滿足。
“這個給你喫,熟的。以後想喫多少肉都有,但是不許喫生的,聽見沒?”青蘿把一盤子熟雞肉放在它面前。
啾啾湊上前聞了聞,嫌棄的別過了臉。
“不喜歡?”青蘿想了想,“廚房裏沒有別的東西了……”
啾啾!
啾啾朝青蘿的香囊裏湊。
“你做什麼?”青蘿把香囊扯開,由着它跳進去。
片刻後,它嘴巴里叼着一根薄荷草,跳出來在桌上,美美的喫着。
把一整根薄荷草喫完後,它腦袋一歪,圓滾滾的身體掉在青蘿懷裏,睡着了。
青蘿啞然。
這傢伙不僅喫生肉,還愛喫草……等等!
它愛吃藥草?
難怪這小傢伙喜歡賴着她。
在墨香居歇了一晚,第二天清晨,青蘿依樣寫了張紙條,給啾啾帶在腿上,捏着它的小腦袋說道:“啾啾,你還能找到回去的路嗎?”
啾啾點點頭。
“果然是靈鳥!”青蘿高興的又問,“你幫我再把紙條帶給蘭昊好不好?”
這次啾啾使勁搖搖頭。
“你不願意?”
啾啾又搖頭。
陳家幼賤兮兮的開口:“人家飛了這麼遠來找你,你連歇都不讓它歇,就讓它飛回去,實在無情啊。”
“我知道你想尋死,你放心,我不會讓你那麼容易死的。”青蘿背者簍子向外走,言道,“昨天你昏迷的時候,啾啾它吃了你的肉,喝了你的血。”
陳家幼:“……”
啾啾!
啾啾落在青蘿的肩膀上,眼饞的盯着陳家幼受傷的那只胳膊。
陳家幼一陣惡寒,連忙縮回到角落裏。
青蘿不再理會他,對啾啾說:“既然你不想現在回去,那我帶你去轉一轉,等你想回去了再回去。”
啾!
啾啾高興的叫了一聲。
“你也跟着來。”青蘿冷冷的對陳家幼說。
陳家幼動動渾身痠疼的身體,嘆氣道:“你每天都只給我喫五分飽,每隔一個時辰,就想辦法折磨我,你看我現在的樣子,還能走嗎?”
“不走?除非我剁了你的兩只腳。”青蘿聲冷如鐵。
陳家幼苦笑着跟在她身後。
被折磨的多了,他已經不奢望能逃脫。只希望他的順從,能換來死的痛快一點,少一點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