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胤正要和傅悅說什麼,猛地被趙禎這麼一打斷,臉上淡淡的笑意慢慢消失,轉而換上一片寡淡。
他涼涼淡淡的開口,毫不遮掩的諷刺:“太子似乎,對自取其辱之事格外熱衷”
趙禎稍愣片刻,而後臉色驟然鐵青:“楚胤,你”
不等他話說完,楚胤淡淡笑道:“既然如此,那本王如太子所願”
說完,衆目睽睽之下,他吩咐楚青推他上前,而後,接過楚明遞上來的弓和三支箭,把玩了一下,似乎是真的多年不碰有些手生,而後,才把三支箭都搭在弦上,對着對面的箭靶。
對面的人見狀,立刻擺出三個箭靶,每個箭靶都隔着一定的距離,而後,楚胤握在弦和箭交接處的手指將箭頭的方向輕微移了一下,眼眸眯起
“休”一聲響起,三支羽箭同時自他手中破空而出,分別射向對面的三個靶子,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帶着一股勁鋒射過去,之後,在大家還沒有反應過來之前,那三支箭紛紛在箭靶紅心正中的位置穿過,之後,三個箭靶同時破裂
這一幕,驚呆了所有人,現場陡然一片寂靜。
所有人都不可置信的看着,很久都沒有回過神來,特別是趙禎。
他是想讓楚胤丟人,可沒想到,楚胤輕而易舉的給他這樣的反擊,楚胤露這一手,幾乎將他剛纔的三箭狠狠地踩在腳下,讓他無地自容。
怎麼會這樣
爲什麼會這樣
趙禎頓時難堪至極,比剛纔被傅悅射箭劃傷卻無能爲力更難堪,他堂堂太子的臉面,今日可算是丟盡了。
一時間,趙禎面上各種顏色轉換,甚至精彩。
衆人回過神來,除了看着楚胤的眼神各種敬佩和崇拜之外,看着趙禎的眼神,就跟看個笑話一樣,只是鑑於趙禎的身份,並沒有太明目張膽。
最後,趙禎終於忍不住周圍那些別有深意的目光,落荒而逃。
趙禎走了,大家也不敢再圍在這裏,紛紛散開,不過,大多數目光還是時不時看着這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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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胤等人依舊我行我素的該做什麼作什麼。
而這裏的事情,很快傳開,當然,也最快的速度傳到了宮中。
此事離開宴還有差不多一個時辰,楚貴妃張羅宮宴,整個重華殿一片忙碌,而皇帝則是在和大臣們商議國事。
雖然來此是爲了宴飲遊樂騎馬打獵,可是國政卻不能耽擱,所以皇帝每天都要騰出時間處理國政,這個時候,他正在和幾個大臣商議事情,而暗衛來報的時候,事情差不多了,看着暗衛神色不對,他立刻讓一衆大臣退下。
之後,他才沉着臉詢問:“何事”
暗衛把剛纔校場的事情一五一十詳細稟報,隨着他的稟報,皇帝臉色愈發難看。
最後,忍不住一揮桌上的一堆摺子,怒聲道:“沒用的東西,朕的臉都被他丟盡了”
“陛下息怒”
“他現在在何處”
“回稟陛下,太子殿下回了他住的元福殿,估計在包紮傷口”
“還有心情管他的傷口你去,叫他來見朕”
“是”
暗衛閃身離開後,皇帝坐在那裏,眸色沉沉,面色也是忽明忽暗看不清,好一會兒後,他陡然眯眼。
楚胤今日之舉,着實是讓他意料不到,看來這八年,他可不只是養病而已,如今,竟然這般公然讓太子難堪,挑釁他的威權。
死了,就是挑釁,別人或許以爲他不過是被趙禎挑釁才露了這麼一手,太子難堪實爲自取其辱,可在他看來,楚胤是藉此機會來告訴他,楚王府已不是自己能輕易動的,他也不是可以任人輕易拿捏羞辱的。
當年楚王府受重創,只有一個身懷六甲的馮蘊書坐鎮他都無法滅了這個他早就難以容忍的而且還風雨飄搖的楚王府,現在,楚胤已經再度將楚王府的根基紮實,他再想動,就難了。
且不說抓不到把柄和機會,就是有,他現在也不敢輕易動,這幾年楚胤養病,卻不知不覺間穩固了楚王府的地位,楚王府和皇室的恩怨已經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當年的事情楚胤都是知道的,所以不可能不懷恨在心,絕對是留不得的,而他爲了剷除後患,怎麼也容不下楚胤的,可也不敢再輕易動之,楚胤不會坐以待斃。
除非能有機會給楚王府定一個誅九族的罪名,就像當年的聶家那樣,迅速處置,可現在不比當年,當年慶王府能輕易除去,是因爲有機會,而且聶家軍全軍覆沒,聶家的主心骨全部在北境戰死了,聶家沒有後盾,加上有慶王通敵的證據和謠言,他可以不顧任何人的阻攔下詔誅殺滅族,可現在他年紀大了,諸皇子奪嫡爭權,他沒有把握再順利除去一個楚家,若是輕易動之,還會讓楚胤連最後一絲僞裝都卸去,直接反了他,不得不承認,他有些怕。
怕逼急了,楚胤反了,那就麻煩了。
可也不可能一直相安無事
得想個辦法製造個契機了
一個可以不危及他的皇位和江山,卻能一舉拔除楚王府的契機
這麼想着,皇帝的眼神變得幽深詭異起來
趙禎正在讓太醫上藥包紮自己脖子上的傷,臉色一直很難看,脾氣十分暴戾,一直叫嚷着要殺了楚胤,那咬牙切齒的樣子甚是懾人,太醫和伺候的人都小心翼翼的,生怕被他遷怒,趙禎怒火還未散去,傷口都還沒包紮好,就收到皇帝的召見,趙禎就知道,自己這次,免不了一頓訓斥責罵,甚至更甚的處罰了,也不敢耽擱,急忙去見了皇帝
皇后正在和宜川公主在下棋,也聽到了這事兒。
宜川公主跟着來這裏,沒有另闢寢殿居住,而是和皇后一起住,是多年未曾好好相聚,如今終於有了機會,母女倆幾乎是形影不離的黏在一起,一起喫一起睡,一起唸經一起繡花,一起喝茶一起下棋,差不多做什麼都一起,這不,距離開宴還有些時間,宴會那邊楚貴妃打理不用她們,母女倆就窩在寢殿下棋消遣。
也就是這
個時候,校場的事情傳來了。
聽見若蘭的稟報,皇后臉色慢慢的就不好了。
鐵青這一張風韻猶存的臉,好半晌,皇后才拍了一下旁邊的桌子,直接把好好的一盤棋打亂了,她卻絲毫不在意,而是咬牙怒聲道:“這個逆子”
宜川公主蹙着眉頭一臉凝重道:“母后,趙禎這樣下去,是在找死,您還是管管他吧”
作爲同母姐弟,他們姐弟倆的感情原本也是很好的,可自從當年慶王府覆滅,她心死如灰,加上趙禎那個品性,她和這個弟弟再也親近不起來,甚至是很不想見到他,所以這些年,他們姐弟關係早已名不副實,她性格隨了母后,看不慣他們父子的這個品性,所以不喜趙禎,可終究是不想看到他把自己送上絕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