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她走進錦夫人的正屋開始,她就知道,錦夫人是不可能會輕意放過她的。
錦夫人的小兒子鬱人傑被打了板子,已經過了好幾天了,還沒有好利索,還在牀上躺着養傷呢。還有鬱惜月的貼身丫頭被罰,鬱惜月會忍氣吞聲鬱文才依然冷着錦夫人,錦夫人能吞下這口氣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
錦夫人的兒女被罰,錦夫人自己失寵了,是她的原因嗎
明明是錦夫人母子幾個咎由自取。
鬱人傑不算計她,她哪裏會反告一狀
錦夫人害人不成自己喫虧,還有臉怪她
鬱惜月害她在前,她反手還擊在後,鬱惜月喫虧了,還好意思哭委屈
錦夫人母子幾人朝她發火,對她生怨恨,未免有些臉大。
明裏不敢對她下手,就來這麼一招陰的
藉着學規矩的機會,罰她
她豈是這麼好欺負的
“四小姐,開始了”高嬤嬤站在一旁,擡着下巴,又開始催促着鬱嬌,臉上的態度傲慢,沒有一絲兒的恭敬。
她伸手抓過藤條,大有鬱嬌學不好,就狠抽鬱嬌一頓的架勢。
黃媽媽又做了一遍示範,鬱嬌便開始學。
鬱嬌眸光微閃,故意腳下一歪。腳歪了,身子自然站不穩當了。那頂在頭頂上的一只大碗,馬上開始晃悠起來,只聽“咣噹”一聲,掉在地上摔碎了。
站在一旁監視的高嬤嬤,那小三角眼馬上亮得跟撿到金子似的,“四小姐,身子不能歪”
說話的同時,高嬤嬤舉起藤條就朝鬱嬌的後背抽去。
抽打後身
這是故意打在暗處,沒人知道,讓她喫個暗虧吧
鬱嬌的眼角餘光看到藤條抽來,卻赫然轉身,身子一矮,以臉相迎。
結果,高嬤嬤手裏的藤條打偏了,從鬱嬌的頭部方向抽過去,抽到了她的脖頸處。
此時的天氣,已是三月中旬,鬱嬌穿着淺領春衫,脖子上被抽了一藤條,馬上現出一條紅痕出來。
她的肌膚白皙,那條紅痕,便顯得格外的刺目。
高嬤嬤和黃媽媽一起嚇住了。
錦夫人只吩咐二人說,要是鬱嬌不好好學,就狠狠地抽她的後背,鬱嬌就算去告狀,也沒法脫衣讓別人看她腰上的傷口。
可這會兒卻抽打到了鬱嬌的脖子處,這是蓋也蓋不住呀。
高嬤嬤和黃媽媽對視一眼,訕笑說道,“四小姐,已經到喫午飯的時間了,老奴們先行告退。”
說完,兩人扔下鬱嬌飛快跑走,向錦夫人請示去了。
鬱嬌摸摸抽疼的脖子處,勾脣冷笑,她彈彈袖子,也離開了這裏,往錦夫人的正屋走來。
錦夫人剛纔聽了高嬤嬤和黃媽媽的彙報,氣得狠狠地罵了兩人,但眼下事情已經發生了,罵也無用。
好在鬱嬌又不得老夫人喜歡了,鬱文才又一直嫌棄着她,脖子處傷着了,沒人會同情鬱嬌。
那是她自找的
“明知學不好會挨罰,爲何不好好學”錦夫人不安慰她,反而埋怨她,“好了,既然傷着了,就先歇息一下午吧,明早再說。”錦夫人淡淡看了下鬱嬌,說道。
絲毫不提僕人犯的錯。
鬱嬌只應了聲“是”,沒說什麼。
她說了又怎樣錦夫人會罰那兩個婆子嗎而她身邊無人也無權,她也罰不了。
不過,錦夫人不管,自有人會來管。
她看了看天,中午了,鬱文才的畫,畫好了吧
鬱嬌走出了正屋,喚着柳葉。
坐在廊檐下的柳葉,朝她飛快走來,見她脖子上多了一條傷痕,吸了口涼氣,低聲問道,“小姐,這是怎麼回事誰打的”然後,她看了眼錦夫人的正屋,一臉的怒火,“是錦夫人嗎”她小聲地問道。
傷口雖然沒有流血,但是,有三寸多長呢,從腮幫子處一直延伸到脖子下方。看着,觸目驚心。
鬱嬌未說話,一直走出了思華園,她才冷冷笑了一聲。
“這是苦肉記,別擔心,有人會替我罰她們。”鬱嬌伸手摸摸脖子,不以爲然地說道。
“可是,爲什麼要傷到脖子這兒呢萬一留下疤痕好不了怎麼辦”柳葉一臉憂心。
“如果用一條疤痕,換我們永遠的安寧,我倒覺得值得。”鬱嬌冷冷一笑,“今天我喫的苦,他日,我會一一還過去。”
她不能被錦夫人一直這麼困在鬱府裏,她要走出去,繼續查林家的事。
太師府。
鬱府的管事廚娘,用一壺自釀的酒,買通一個看後門的小僕,求他傳話給李馨。
李馨得知鬱嬌送她灰寶,很是訝然。
她來到後門處,廚娘將籃子裏的灰寶遞給她,“李小姐,這是我們四小姐送給李小姐的,說李小姐見了就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李馨眨眨眼,她明白纔怪呢,不過,她喜歡這只小獸。
“小東西,我來抱抱你。”李馨將灰寶抱在懷裏,笑着捏捏灰寶的耳朵。
灰寶朝她舉起爪子,“美人,有信。”
李馨聽不懂它吱唔着什麼,不過,她看到了它爪子裏抓着的字條。
“這是什麼”她取了下來。
信是用葉子汁寫的字,淡淡的綠色,依稀可見幾個娟秀的字。
看着看着,李馨眯了眯眼,鬱嬌這是神算嗎
 
她怎麼知道,爺爺在發愁畫作顏料的事
“我知道了,多謝你家小姐提醒。”李馨將灰寶又送還給廚娘,接着,她從荷包裏摸了一塊碎銀子遞給廚娘,“勞煩嬤嬤給你們小姐帶個話,改日,我請她出來玩。”
二兩銀子李大小姐可真大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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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到賞銀,廚娘歡喜得眉開眼笑,“是,奴婢一定將話帶到。”
李馨進了府裏,往李太師的書房走來。
頭髮半白,身材圓滾滾的李太師,如彌勒佛一般坐在書桌前,眯眼沉思。
他面前的桌上,鋪着一幅畫了一半的山水畫。
一個十八九歲的墨衫少年,站在桌邊欣賞着這幅畫,他搖着畫有金絲牡丹的墨色摺扇,淺淺含笑。
“太師是怕輸給了鬱丞相才這般愁眉苦臉”楚譽揚眉微笑。
“譽親王是來看老夫笑話的”李太師瞥了一眼楚譽,有些不滿地說道,“老夫可是站在王爺這一邊的人,王爺也忍心看笑話”
“怎麼會本王來,是給太師獻計的。”楚譽盯着畫作,“這山石的顏色,不能用普通的灰白顏料。有一種顏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