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何福端着一杯茶放在皇后旁邊,皇后端起抿了一口,而後慢條斯理的將腕上的佛珠拿出來一邊把玩着一邊淡淡的道:“如今榮王在朝中勢力難以撼動,已經威脅到了陛下的權威,陛下屢次警告,榮王卻不知收斂,陛下拿他沒有辦法,也不好明着和榮王父子相爭,就召回趙禎與榮王相鬥,自己則是坐山觀虎鬥,任由他們兄弟相殘朝堂內鬥,等他們兩敗俱傷了,您再坐收漁利整肅朝堂,爲新君剷除異己,臣妾猜的可對”
皇帝面色陰鬱眼神不善的看向皇后,微咬着牙沉聲道:“皇后,你知不知道你剛纔在說什麼”
皇后輕笑:“臣妾自然知道”
皇帝沉沉的看着皇后片刻,眼中劃過一抹陰戾,才轉過頭去淡淡的道:“回去吧,朕就當你今日並未來過乾元殿”
皇后嗤笑:“陛下是被臣妾說中了,無言以對了,所以就趕臣妾走了”
皇帝猛地轉頭過來,甚爲不悅的看着皇后,沉聲斥道:“皇后”
那含着警告的呵斥聲,還有那佈滿怒火的眼神,不亞於雷霆震怒,若是旁人在,或許早就被嚇的腿軟了,可是殿內只有帝后二人,而皇后,從裏無懼皇帝絲毫,便也不受影響。
皇后沒有絲毫懼色的迎上皇帝含着警告和怒氣的眼神,不卑不亢的冷笑道:“陛下身體不好,還是切莫動氣爲好,免得氣大傷身,若是病情加重了,那臣妾可就擔待不起了”
皇帝擰眉沉着臉看着她,從他的神情上可以看出,他在忍着心頭心中的的怒火,壓抑了好一會兒,他才咬牙問:“皇后,你到底想要如何”
皇后淡淡的道:“臣妾原本並不想來見陛下的,畢竟相看兩厭,還不如各自安好,可是陛下的所作所爲,實在是讓人難以容忍,臣妾覺得,有些話,臣妾也該來也陛下說一些,免得陛下做事無所顧忌”
皇帝神色未變,只咬着牙沉聲問道:“你到底想說什麼”
皇后微揚着下巴看向皇帝,繃着臉不卑不亢的道:“臣妾就是想告訴陛下,您想做什麼臣妾不管,大秦的江山如何臣妾也不在乎,朝堂上的事情臣妾也不關心,可是陛下若是一意孤行的把趙禎送上絕路,那臣妾也不會客氣了”
“皇后,你”
皇帝話沒說完,皇后出言打斷,淡聲道:“陛下與我都心知肚明,陛下從來沒有想過傳位給太子,立他爲儲不過是因爲他是嫡子,因爲當年謝家和慶王府楚王府乃至於半個朝堂的支持,可是不管如何,他都不是陛下中意的繼承人,甚至,陛下十幾個兒子中,最厭惡的便是他,之所以一直不廢太子,不過是因爲顧忌謝家和臣妾,更是爲了保護好陛下最看好的繼承人,如今榮王得勢,陛下召回太子,不過是想讓他們相鬥,好坐收漁利,可是陛下,您想要臣妾的兒子回來送死,可曾徵詢過臣妾是否同意”
最後兩句話,她是看着皇帝的眼睛說的。
皇帝對皇后前面的話不予置喙,只冷笑道:“你倒是知道的挺多,不過皇后莫要忘了,朕是帝王,他是朕的兒子,也是朕的臣子,朕想要他生,他便只能活着,朕想要他死,那是對他的恩賜,何須詢問你的意見況且,你不是一向厭惡他對他毫不在意如今又何必裝作慈母”
皇后以前其實是很疼愛趙禎的,可是自從十三年前那件事之後,對趙禎的態度就變了,莫說冷淡,可以說是厭惡,趙禎這些年舉步
維艱如履薄冰,她也從來不在乎,甚至還讓謝家遠離太子,根本不在意太子的死活,這些,皇帝都看在眼裏,所以,皇后今日爲了趙禎來,他有些意外。
皇后不否認,毫無顧忌的坦言道:“臣妾確實不喜歡他,因爲他的秉性與陛下太像了,一樣薄情寡性自私自利,若是可以,臣妾倒是寧願沒有這個兒子,可是事實如此,他再如何不好,也是臣妾十月懷胎痛了一天一夜生下的兒子,都說虎毒不食子,有些事情陛下能做,臣妾卻是怎麼都做不出來的,所以,臣妾可以不在意他的榮辱,也不在意他能否繼承皇位,可是他的生死臣妾絕對不會漠視,陛下想做什麼臣妾不管,可若是陛下連他的命都容不下,那就莫要怪臣妾沒有容人之量,臣妾今日就在這裏與陛下明言,趙禎若是因爲陛下有個好歹,臣妾便讓陛下後繼無人”皇帝聞言,鐵青着臉咬牙道:“皇后,你當真是越來越放肆了,什麼都敢說”
皇后冷笑:“陛下既然做得出,臣妾爲何不敢說”
皇帝不語,只死死的看着她。
皇后笑道:“陛下不要這樣看着臣妾,讓臣妾瘮得慌”
皇帝怒極反笑:“皇后,你當真是愈發大膽了,怎麼你當真以爲朕不敢殺你”
皇后含笑着搖了搖頭,悠悠道:“陛下說笑了,俗話說狗急跳牆,如今怕是沒有什麼是陛下不敢的了吧,臣妾只是因爲不怕死,所以敢直言不諱罷了,陛下要殺要剮,只管下旨便是,或者說現在就召來守在周圍的那些人處置了臣妾,臣妾絕對是反抗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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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又不說話了,繼續死死地看着皇后。
皇后含笑道:“好了,臣妾該說的話也都說了,不打擾陛下靜養了,臣妾告退”
說着,緩緩站了起來,往前走了兩步,才轉身朝皇帝福了福身,沒等皇帝表態,便轉身要走出去。
可走了幾步,她忽然頓足,微微側目,只淡聲道:“對了,有一句話臣妾忘了提醒陛下,還請陛下無論何時何地都不要忘記,臣妾是謝芳華,是謝家的女兒,從來無所畏懼”
說完,她毫不猶豫的踏步走了出去。
而皇帝,看着她身影消失在門口,臉色陰沉厲害,卻一動不動的,未曾如同先前那樣發泄。
出了乾元殿,還未上鳳駕,就看到宜川公主急急忙忙風風火火的往這邊來。
皇后站在鳳駕邊未動,等着宜川公主走來。
宜川公主疾步走來後,拉着皇后上下打量,間皇后沒事,才面色凝重的道:“母親,你怎麼突然來這裏了可讓女兒好生擔憂”
皇后淡笑,面上盡是柔和,絲毫不見方纔見皇帝時的凌厲,她含笑道:“不過是來與陛下說幾句話罷了,有什麼好擔心的”
宜川公主想說什麼,可思及這裏是其餘的,便沒說出來。
怎麼會不擔心
皇后這時神色凝重嚴肅的吩咐:“對了萱兒,你馬上派個人出宮一趟,召你舅舅入宮,本宮要見他”
宜川公主怔愣不解:“母親這個時候要見舅舅爲何”
皇后意味深長的笑着,道:“自然是和你舅舅商議一下太子回來之後的事情,陛下既然想要朝堂亂,那就誰也別想獨善其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