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爲親兄弟,且還兄弟情深知之甚深,宇文焯很清楚自己的兄長是個什麼樣的人,看似溫和柔情,實則冷心冷血,他比誰都理智,這麼多年身邊那麼多女人,好些對他一片癡心,可卻沒有一個真的入他的眼他的心的,一切不過是帝王權術逢場作戲罷了,這位秦國公主也一樣,或者說,比那些後宮妃嬪更難得他的心,所以,曹國相所擔心的,不會出現。
曹國相點了點頭:“既如此,老臣便沒有什麼好憂慮的。”
倆人又商議了些政事和兩日後的帝后大婚事宜,曹國相才告辭回去。
……
尚有兩日便是帝后大婚,東越的皇宮裏,張羅得富麗堂皇極盡奢靡,而作爲皇后寢殿的鳳藻宮,亦是佈置得喜慶一片,殿內到處都懸掛着紅色的綢緞正隨風飄飛,晃眼又奪目,點綴着這座冰冷華貴的宮殿,美輪美奐,令人目眩神迷。
後殿之中,寂靜的恍若無人,然妝臺銅鏡之前,真定公主正坐在由着四個宮女上妝。
動作又輕又靜,且還是屏着呼吸的,可見這幾個宮人是經過嚴格調教的。
真定公主午憩方起,正在梳妝打扮,一會兒又得去聽太后派來的內廷女官教導大婚的過程禮儀和當皇后之後該注意的一些事,真定公主雖然出身秦國皇室,言行舉止皆是自有教養薰陶過的,但各國禮儀多有不同,她來了這些天,除了一開始那兩日是休息,剩下的日子除了那麼幾次與東越皇帝獨處以及給太后問安,便都是在學習東越的一些禮儀和規矩,她學得快,本身又有底子在,倒也不難,只是這大婚當日該有的禮制,她卻是都不懂的,自然得在大婚之前好好學。
眼瞅着宮女又給她盤發固髻,再看着另一個宮女剛擺在梳妝桌上的一系列沉甸甸的頭飾,真定公主立刻淡淡的道:“今日就在宮裏聽女吏言傳大婚的規矩,並不出去,也不見外客,就不用打扮的過於繁瑣冗沉了,頂着頭疼。”
宮女一愣,隨即垂眸應聲:“是!”
之後,便給她梳了個簡單的髮式,別了幾支珠花稍做點綴,便已是極好。
真定公主本身是極美的,她母妃是因美貌得蒙盛寵,她俏似其母,所以生了一副好樣貌,而這幅樣貌,宇文煊便很是滿意,畢竟那個男人不喜美人呢。
剛折騰好這些,外面走進來一個與這些宮人打扮甚有差異的宮女,實則卻是真定公主從秦國帶來的心腹紫韻。
“參見公主。”
真定公主輕嗯了一聲,然後問:“陳女官她們可都來了?”
“已經在外面的偏殿中候着了。”
真定公主點了點頭,自己親自給自己帶上耳墜,卻見紫韻站着不動,又看了她,這才注意到她手上拿着一個精美的檀木盒子。
“這是何物?”
紫韻彎腰呈上手裏的盒子低聲稟報:“啓稟公主,這是剛纔陛下命成公公親自送來的,彼時您正在小憩,奴婢便先放着等您醒來,成公公說陛下特意吩咐,請您親自打開。”
真定公主眉梢一挑,伸手接過,修長的手指挑開那釦子,打開一看,竟是一把雕龍畫鳳的金制梳子,十分小巧,卻大氣華貴。
真定公主有幾分詫異不解:“梳子?”
紫韻笑道:“還是金制的呢,倒也是稀罕了,以前都是用木或是銀製成梳子,這純金打造的,倒是不曾見過呢。”
真定公主倒不是驚訝這梳子是何物料,只是放下盒子拿着梳子在手裏搓磨着,不解的道:“陛下爲何要送來這個給我?”
紫韻自是不知的。
倒是幫她梳髮的宮人做了解釋。
“啓稟公主,這是東越的婚俗,凡是男女定親了,婚前會交換信物以作定情,大多數都是男方送女方梳子,寓意結髮同心以梳爲禮,梳子的用料是根據身份地位所定,陛下乃一國之君,您不日便是皇后,身份最爲尊貴,故而陛下才命人純金打造這樣一把梳子,且刻上龍鳳紋飾彰顯身份,可見陛下對公主極爲心儀的呢。”
真定公主聞言,眸光流轉,若有所思的看着手裏沉甸甸的金梳,輕喃低語:“是麼?”
宮女笑道:“定是這樣的。”
真定公主凝神思索片刻,問:“那不知若是交換信物,我該回什麼纔好?”
宮女想了想,道:“這……倒也不拘送什麼,端看公主的心思,例如帕子,香囊,腰帶,玉佩……大多是這幾樣,其他的且是少見。”
真定公主頷首,思忖一瞬,看向紫韻問:“我記在秦國,似乎也是有贈與玉佩定情的風俗吧?”
紫韻莞爾回話:“回公主,是的,且還有那麼一句話,說是何以結恩情,美玉綴羅纓,所以,許多女子都會爲贈與丈夫的玉佩上結綴出嫁時所繫的羅纓以示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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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定公主淡淡笑着,想了想道:“你去……把我自小戴着的那塊玉佩找來,再把離開秦國時母后爲我所繫的羅纓也一併尋了來。”
紫韻忙領命:“是!”
紫韻退下去取東西,很快便來了,手裏拿着一塊通體透白的精美玉佩和一條彩色的羅纓。
真定公主分別拿起來,親自繫上,然後與梳子一道分別拿在手上打量許久後,又讓紫韻再找來一個精緻的盒子,將玉佩放入,再合上。交於紫韻。
“送去給陛下吧。”
紫韻忙含笑接過:“陛下收到定是高興的。”
真定公主不置可否。
高興與否且不重要,既然人家送來了梳子,她自然是要回禮的,其實以宇文煊的身份,她該自己做一條玉帶給他的,只是時間倉促,也只能如此了。
真定公主這麼想着,不由得想起了來之前宜川公主和她說過的話,什麼都不求,做一個妻子該做的本分,不爭不搶,如今,她便是照着宜川公主的話去做的,效果也並不賴。
她想要的,唯有先得了這位陛下的心,才能慢慢爭取!
既然都來了,那就把自己該得的,都一點點的得到,這是她這一輩子唯一生存法則,也是她眼下唯一的出路!
否則,便是死都不知道怎麼死!
紫韻去送東西了,而她也隨着起身去聽女官教導規矩了。
龍德殿是東越皇帝的居所,也是日常處理政務的地方。
此時,商議完一些政務,幾位大臣紛紛告退,而宇文煊便繼續批閱奏摺。
宇文煊今年三十了,正是而立之年,長相算不得極爲精緻俊美,卻也賞心悅目,且因爲常年身處高位睥睨四方,周身皆散發着一股王者的霸氣與威壓,仿若與身俱來一般,如今身着一身黑色龍袍靜坐在御案後面專注的看着奏摺,便已是令人不敢直逼。